邢宿堅持放棄補償,小聲要求自己也去公司。
殷蔚殊覺得奇怪,“為什麼不選讓我留在家開會?”
“可是,你會不方便的吧。”
洗完澡的邢宿一身水汽,并未靠近殷蔚殊,他身上還有水,慢吞吞地撒頭發糾結說:“因為你原本就是要去公司的啊。”
雖然是個聽起來就很可怕的地方。
因為不能讓殷蔚殊屈就自己而選擇備選。
邢宿隻能滿懷期望地請求殷蔚殊帶他一起走,他有心事,擦頭發的動作敷衍潦草,沒一會兒就在地毯上滴出淺淺的水坑。
殷蔚殊接過毛巾,包住發尾沾了幾下水珠,等不往下瘋狂淌水了這才耐心地擦拭發根,帶着邢宿吹頭發。
他自從見到邢宿起就是一副小野人的樣子,腦子裡大概壓根沒有修理發型的意思,殷蔚殊看順眼了之後,偶爾心情好還會上手編辮子,但那樣會讓邢宿格外小心翼翼,整個人就像是被制裁了一樣的别扭。
後來就變成了常年的高馬尾,身形修長勁瘦的少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定格到如今鋒芒畢露的模樣,一眼望到頭的幹淨利落,長眉星眸飒爽屹然。
殷蔚殊饒有興趣地看着邢宿糾結不确定的樣子,那讓他鋒利的眉眼都黯淡下來,薄唇也不再明豔。
邢宿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隻是難掩傷心,表達傷心的方式也很簡單,嗓音熟練地變得潮濕軟塌塌,“你已經決定好要去了才告訴我,我難道要不許你去嗎,就算是有可以留在家的選項,可那也不是你原本就打算好的,你在勉為其難。”
殷蔚殊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還會說成語了,不錯。”
然後親眼看着邢宿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可思議與控訴。
很奇怪,就連殷蔚殊本人,最初也覺得邢宿的存在難能可貴,他竟然不介意邢宿無傷大雅的撒嬌賣乖。
殷蔚殊猜測,這是因為邢宿準地可怕的動物直覺。
邢宿在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情況下,所表現出的适當小心思,一直在殷蔚殊的可接受範圍内。
帶人去公司無傷大雅,殷蔚殊原本沒提,也隻是因為邢宿目前為止還不适合人群聚集處,那裡對于邢宿來說會很無趣。
倒是忘了另一個因素,有殷蔚殊存在的地方,對于邢宿來說勝過一切有趣。
“兩個要求。”
殷蔚殊抓在邢宿的發根處感受一下,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溫暖和潮濕輕柔柔包裹住指尖,距離入睡的時間還早,他調了幹燥的涼風慢慢吹,“幹透之後再睡。”
接着提前說好:“你隻是個普通人,有事及時叫我。”
“這兩個要求能做到嗎?”
這簡直是強項!
普通人邢宿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快,點頭保證,“放心,我最喜歡找你和你在一起了。”
這根本就不是要求,是天降大餅将邢宿砸得暈頭轉向,“那我要是一直和你待在一塊不就好了。”
指尖的悶熱觸感逐漸變得幹燥,發絲冰冰涼涼但不粘手,空氣中那股讓人不适的潮濕暗香變得清爽。
殷蔚殊這才滿意抽身離開,随口說,“沒事盡量不找。普通人也不會在我開會的時候跟過去。”
當個正常人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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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開會的内容,和殷蔚殊二人在牧場遇到的污染區碎片有關。
地球遙遠的另一邊,歐洲度假勝地的小國,同樣忽然降臨一處其中有雪原特征的碎片。
碎片僅一閃而過,當地已經解釋為海市蜃樓,但并不妨礙一小波熱議,因為據說有人在裡面聽到了人聲。
殷蔚殊下意識想到邢宿口中的那幾人。
在他被雪原掩埋之後,和邢宿存在一段時間的時間差,殷蔚殊并不能完整地知道自己離開後都發生了什麼,而邢宿關于殷蔚殊死後的記憶,也并不清晰。
殷蔚殊判斷他那時候的情緒或許不穩定。
于是沒有刺激邢宿,将他安撫下來之後就不再多問。
但從隻言片語中起碼能判斷,自己死後邢宿暴走撕了雪原污染區與其中的異能者,但在污染區碎裂之前,有幾個…大概三四個人還幸存,他們極大概率會和邢宿一樣,散落在世界各處。
邢宿不理解為什麼殷蔚殊要确認這個。
“你要找他們嗎,為什麼。”
殷蔚殊揉了揉邢宿順滑的發根,就像是摸到了他光滑的腦子,“必須要找的。”
“找到之後呢?”
“殺了吧。”
邢宿點點頭,無條件認同,“那應該的,但是你找到之後記得讓我來動手。”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殷蔚殊的手心,認真道:“不要髒了你的手。”
至于其他的任何事,那都不重要。
前排,秦珂瞳孔收縮一瞬,目光複雜,在後視鏡中飛快地看了一眼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