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邬妄很快就澆了一盆冷水,“你打不過。”
見她不忿,他難得實誠了一回,“我也打不過。”
“但師兄既然敢今夜出來偷劍,定然是想好了對策對吧!我們要怎麼進去?”
“我不知道。”
這是第幾次了?
甜杏滿頭黑線。
“這裡房間太多,”在甜杏即将忍不住欺兄的時候,他終于悠悠地開口,“你能感應到殘骨劍在哪吧?我們不走正門。”
至于殘雪劍,應當和那塊殘骨放在一起。
甜杏搖頭,“我感應不到。不過師兄能感應到殘雪劍吧?”
“不能。”
甜杏:“?”
她還不如回去聽雷聲呢!
“急什麼。”邬妄指了指前方看起來最豪華也最大的一間房,“去那兒瞧瞧。”
甜杏:“!”
壓軸的寶貝自然要放在看守最森嚴也最大的房子。
“師兄好聰明!”
“多嘴。”
邬妄嫌棄地拎起她後頸的衣領,往側邊直掠去,原地隻留下被殘風卷起的幾片落葉。
落葉轉了又轉,最後被一雙細白的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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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妄拎着甜杏,輕巧地攀到了又高又窄的窗戶上。
他目測了一下窗戶的大小,“你先進去。”
原來這就是他說的不走正門。
甜杏:“那你呢?”
“引開守衛。”
“哦……”甜杏有些猶豫,“葉聖蔺不是善茬,被發現的話……要不讓我去?”
邬妄輕啧一聲,“你還要不要劍?”
“要。”
甜杏扭過頭,毫不猶豫地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裡面的布局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梁頂懸着一顆夜明珠,中間放着一張方方正正的紫檀木桌,除此之外,屋内并無其他多餘的物件。
可就連那張桌上,也是空空如也,真是奇了怪了。
甜杏繞着桌子轉了幾圈,忽地聽見外面隐隐約約傳來一些動靜,越來越近,還夾雜着刻意壓低的叫喊。
難道是師兄被發現了?
反正殘雪也不在這兒,不管如何,還是先離開和師兄彙合吧。
甜杏的鼻翼輕輕地翕動,快要離開桌邊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
倏地,她猛然彎腰看向桌底,對上了一雙幽綠色的眼睛。
甜杏極快地側頭躲過尖銳的樹枝,你來我往地同她過了幾招,五指如鉗,快狠準地抓住面前人的臂膀,“咔哒”一聲把她的胳膊卸了下來。
她把那人,哦不,那妖從桌底下拖了出來。
那妖被甜杏拎在手裡,胸口不住地起伏,一身青衣将全身都緊緊地裹起,已經被汗和血浸透了,落葉簌簌地從身上往下落,散發着濃郁的妖氣。
甜杏松開手,彎下腰細細地端詳着她身上的傷口。
正瞧着,邬妄從窗口躍進來,形容看着有些狼狽,“這是誰?”
“槐樹妖。受過劍傷,金丹碎了,”甜杏看着地上一路延伸到門口的血迹,“她應該是靠折枝逃出來,躲在這裡的。”
折枝遁千裡,這是樹妖獨有的術法,能以本體一部分為代價,瞬間撕裂空間到達那部分所在的位置。
可照葉蓮心所說,這些妖都被葉聖蔺關着,要想出來,必須有人拿着它們的部分本體,與它們裡應外合。
她知道鬧鬼是怎麼一回事了。
但甜杏并不感興趣,她有更關心的事,“師兄,兩把劍都不在這。外面動靜好大,你有沒有受傷?”
邬妄撣衣袍的手一頓,看向甜杏。
同類的慘狀便在眼前,她的面色卻依舊冷靜,黑色的瞳仁大得幾乎占據眼眶,唇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種天真的殘忍。
她是真的不覺得同情、悲痛,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唯一有的情緒,是看起來真心實意的擔憂。
見他不說話,她更加擔心,“師兄?你怎麼不說話?”
“我沒事。”邬妄收回目光,理了理衣袍,“外面是藏劍山莊在搜人。”
甜杏反應很快,“這裡勢必很快被搜到,師兄,我們快走!”
然而,她的腿還沒來得及邁開,衣袍下擺忽地被死死抓住。
“大人,求您幫幫我!”
槐樹妖的下肢已經完全變回了原形,尚且維持着人形的手臂,一隻剛被甜杏卸了,另一隻則攥緊了她的一角衣袍。
折枝一般都是選取廢棄的小樹枝為代價,可她身上掉下來的卻是落葉,和一截小臂粗的主幹。
這隻槐樹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