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她那令人讨厭的執拗。
邬妄揚了揚眉,沒說話,目光裡的意味卻很明顯。
然而甜杏知道見好就收,“騙你的啦!師兄有被我騙到嗎?”
“沒有。”
“真的沒有嗎?”
邬妄轉過身,懶得多言,“沒有。”
甜杏繞到他面前,“我覺得明明就有。”
“你真不打算去庫房搶回殘雪了?”
“我本想着今夜偷偷潛回來的。”甜杏誠實道,“但師兄肯定能抓到我,而且師兄今日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天真。
邬妄在心裡冷笑一聲。
他懶得多費口舌,剛轉過身,便見李玉照身後跟着宋玄珠,和葉聖蔺父女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旁邊不見那兩個槐樹妖,應當是已經被李玉照放了。
李玉照隔老遠就看見了這兩人,當即加快了腳步,“等了很久嗎?”
“真慢。”
聞言,李玉照瞪眼,“喂!我又沒問你!”
“哦。”
邬妄油鹽不進的态度讓李玉照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然後棉花裡又突然伸出一隻勇猛的拳,一拳将他打了回去。
“賢侄、賢侄,天色已晚,”葉聖蔺笑着打圓場,“我便不多送了,你們一路順風。”
李玉照拱手行禮,“葉莊主的囑咐,玉照已記在心上,請莊主放心。”
該說的話方才在路上都說得差不多了,葉聖蔺也沒有多說,隻微微颔首,目送着一行人上了早就備好的船。
藏劍山莊準備得還算用心,這艘船以靈力驅使,内裡雖精緻,外表卻不張揚,還給他們一人備了一個房間。
“喂!江甜杏!”
這次分房間難得沒有分歧,邬妄和宋玄珠都已經進了房間。
甜杏突然被李玉照叫住,在房門口停住腳,回過頭,“幹嘛?”
他輕哼一聲,自見面開始就一直抱着的雙臂放下,抽出懷中藏着的東西就朝她扔了過去。
他的動作很快,劍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甜杏懷中時才得以看清全貌。
沒有劍鞘,因而能看見劍身通體雪白,像是春雪消融時的最後一抹瑩白,鋒利得晃眼。
“殘雪?!”她失聲叫道,“你怎麼拿到的?”
“驚喜麼?是不是突然覺得我很厲害?”李玉照挑眉,看起來很得意,“你先說你喜不喜歡?有沒有很感動?”
“喜歡喜歡,感動感動。但你是怎麼拿到的?”
“噢,這是葉莊主送我的,條件是讓我帶葉蓮心參加天驕會,這還不簡單麼?”李玉照朝她擠擠眼,“诶,不過你知道葉蓮心是跟誰定的親嗎?”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講起八卦來眉飛色舞,“你肯定想不到!”
然而甜杏興緻缺缺,“哦,誰啊?”
“謄連珏啊!”李玉照一拍大腿,“這倆平時不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嗎?而且差輩了啊!合籍後你說葉蓮心該喊他師叔還是夫君?”
謄連珏是浮玉山掌門何初逢的關門弟子,也是衆人心知肚明的下任掌門,今年不過三十來歲,但甜杏和徐清來都要叫他一聲師叔。
确實是差輩兒了。
但抛開這點不談,藏劍山莊從不涉各方沖突,一直以來都處于中立,隻談錢,不談其他。
可如今藏劍山莊不僅與白玉京有私下的交易往來,獨女還與浮玉山下任掌門定下親事。
那麼為了維持自己的中立地位,藏劍山莊與明月仙宗之間會有交易嗎?又是什麼交易?
甜杏的思緒像一段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李玉照見她呆呆站着不說話,舉起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喂!江甜杏?你說葉蓮心該喊什麼?”
“想喊什麼喊什麼。”甜杏回過神,“對了,我讓你問的事呢?”
“哦。”李玉照撓頭,“他說是葉蓮心告訴他你是妖,也是她讓槐音去求你的。”
“是嗎?我知道了。”甜杏得到了想要的,當即翻臉,“你趕緊走吧,我要睡覺了。”
“哼。”李玉照做了個鬼臉,“你也就在我面前這麼嚷嚷了。得得得,我走了。明天見!”
不等他走遠,甜杏就已經迫不及防地敲響了邬妄的房門。
他開門很快,倚在門邊,懶洋洋地擡眸看她。
“師兄。”甜杏遞上殘雪,神情乖巧,“物歸原主。”
邬妄的視線淡淡地落在她手中的長劍上,眸光微閃。
她自覺地解釋,“這是葉聖蔺給李玉照,然後李玉照又給我的。”
見邬妄不說話,她撓了撓頭,“師兄放心,我都明白的,今日欠下的人情,改日我一定會還給李玉照。”
沉默片刻,他直起身子,手掌握住門邊,“不要。”
“啊?”
“李玉照給你的,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