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澤突然就不動了,呆呆地站在鏡子面前,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柏屹寒揉搓的雙手漸停,往前踏出小步,然後突然彎腰擋在男人面前,出聲:
“你在看什麼?”
面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柳澤被吓倒,不由得往後退,然而地上有水,加之他腳步不穩,整個人瞬間就往後仰倒,作勢要摔。
柏屹寒反應快,立馬伸手去拉男人的手,結果兩人手上都有泡沫,滑溜溜的,硬是在互相抓住之後又生生從對方指縫間溜走。
“砰——!”重重一記悶響,柳澤後腦勺磕在堅硬的瓷牆上。
他痛苦地捂住後腦勺低低哼了聲,便沒有在發出任何動靜。
柏屹寒見狀也顧不得手還沒洗,随意在身上抹了兩把擦幹泡沫,即刻蹲下扶住男人肩膀,語氣急切,“怎麼樣?還好嗎?别亂動我去叫醫生!”
柳澤空出一隻手抓住要離開的青年,“不用,我緩緩就好,用不着叫醫生。”
柏屹寒歎口氣,手臂抄過男人腋下輕而易舉将他扶起,或者說是把他一下子抱了起來,緊接着說:“對不起。”
柳澤笑笑,“你又沒錯,沒關系的,我現在就已經不痛了。”
柏屹寒蹙眉,不太高興,也不知道男人那個詞兒戳到他了。
“給我摸摸。”他突然說。
“啊?”柳澤疑惑,眼神浮現一絲驚疑,“摸什麼?”
柏屹寒輕啧,“摸腦袋啊,還能摸什麼?”
“我看看傷得怎麼樣。”
“哦。”
柳澤試探着輕輕摸了下,隐忍的吸氣聲從齒間洩出,“好像有個包。”
“我去,不會給你撞出腦震蕩吧?”
“……應該不會,沒事兒的。”柳澤的頭确實是暈乎乎的,但他仍舊溫柔地安慰“始作俑者”不要擔心。
“我看看。”
他邊說邊站到男人後面,柳澤放下手。
光看也看不出來個什麼所以然來,于是柏屹寒真上手摸了摸,确實有個包。
青年指尖挑撥起發尾,柳澤頭皮一麻縮起肩膀,下意識想咬唇,可一口下去隻咬到了味道不怎麼樣的紗布。
“還好,沒出血。”柏屹寒雙手搭胯,側身彎腰湊到男人近前,“真不需要醫生?你現在看東西重影嗎?”
兩人的距離沒輕沒重,柏屹寒的氣息噴灑在脖頸和耳邊,像是高壓灼出來的水蒸氣,燙得吓人。
柳澤偏身撤開一點距離,歪頭和青年對視,“真的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真的?”
“真的。”柳澤表情認真,“我不是小孩兒頭骨沒那麼脆弱。”
柏屹寒半信半疑,“好吧,那我扶你去休息吧。”
柳澤微微搖頭,“我能自己走。”
柏屹寒垂了下眼,“好。”
兩人重新洗完手一起出了衛生間,柏屹寒的衣服本來就沒完全幹透,剛剛擦手還打濕大半,他毫不避諱脫下短袖,從施無瀾打包好送來的衣服裡挑出自己的短袖。
接着轉頭對坐在床沿邊看手機的男人說:“我去洗個澡,有事兒喊我。”
柳澤應好,眼睛一直盯着屏幕,都沒擡頭分給柏屹寒一個眼神。
柏屹寒撇撇唇角,拿着衣服褲子再次進入衛生間。
平日裡他洗澡很慢,沒一個小時出不了浴室,但這裡是醫院,柏屹寒有些排斥這裡的環境,匆匆忙忙隻洗了二十分鐘勉強把自己搞幹淨,這才慢慢悠悠晃蕩出來。
然而進去之前還乖乖坐在那裡的人卻消失了,他看向沙發,西裝沒了,隻有疊好的病号服。
“……”
柏屹寒走到沙發旁坐下拿起手機,幾十條消息彈了出來。
柳澤:【公司突然有事我得回去加班,十分感謝你今天送我來醫院還留下來照顧我,欠你的人情我都記得,随時可以找我。】
後面還加了一個臉紅微笑表情包。
什麼破公司這麼晚了還讓人回去加班?他就說楊悟宇不行吧。
柏屹寒腹诽完開始浏覽其他消息。
梁柏問他回家沒有,柏屹寒簡單回了句“沒有”。
梁柏立馬打了個電話過來。
“還在醫院?”
柏屹寒糊弄地“嗯嗯”兩聲。
梁柏輕笑,“你什麼時候喜歡給人當保姆了?你哥我當初住院的時候也沒見你整夜照顧我,怎麼?芳心暗許了?”
“啧啧啧嫁出去的弟弟,潑出去的水啊,這麼快都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
柏屹寒翻白眼,“叽裡呱啦說什麼人聽不懂的話呢?”
“不是你說要紳士一點照顧人家的嗎?”
梁柏:“我也沒讓你貼身照顧整夜吧,是你自己要留在那裡的柏屹寒,可别拿我當擋箭牌。”
“……”
今天下午梁柏和柏屹寒一同把柳澤送到病房,梁柏特地囑咐醫生和護士多關照柳澤,本以為事情到這就結束,結果臨到要走時,柏屹寒卻突然讓他先離開,自己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