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為什麼要一個心安理得?朋友之間需要求這個嗎?
到底為什麼……這麼不爽?
柏屹寒撐在洗手池上,食指不斷輕點冰冷的台面,一下又一下,像是秒針倒計時。
到第四十四下,他擡眸和鏡中朦胧的自己對視,嘴角緩緩揚起。
柳澤晚上去酒吧證明沒有回家,看樣子他們依舊在冷戰,而且之前柳澤昏倒進醫院,他也不願意來,甚至連一句消息都不願意回。
那個男人根本不愛柳澤。
這樣岌岌可危的感情能堅持多久?柳澤總有一天會受不了和他分開。
突然爽了是怎麼回事?不過柳澤要是不願意分開怎麼辦?
看他那個鬼樣子,估計很舍不得。
指尖收緊握拳,柏屹寒不輕不重砸了一下台面,既然如此,他就要勸解一下柳澤了,早日脫離苦海才是正道!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不愛自己的人身上?
想到這裡,青年心情頓感舒暢,悠哉悠哉洗澡去了。
房間隔音很好,關上門之後幾乎聽不到什麼動靜,柳澤蜷縮在沙發抱着自己,垂頭埋在膝間,發尾的水滴順着後頸突出的脊骨劃進衣領,他還是一動不動。
頭痛欲裂,像是有一把鏽迹斑斑的鈍刃在腦子裡肆意切割,他将自己抱得更緊,如同一隻無助的羔羊,默默地承受痛苦。
萬幸今天這場晚宴不需要工作,隻需要出席,即便臨時不見也不會有人在意。
這裡大咖雲集,他的職位和身份實在是太微不足道,這次能來完全是“伯樂”客氣,一股腦邀請了很多人,他也能來沾個光。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
就算不是淋雨也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嗎?
柳澤緊緊扣住肩膀,衣服和皮肉凹陷下去,用力到快要把自己掐出血,呼吸驟然變得急促,他擡起臉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然後站起來跌跌撞撞向酒櫃那邊走去。
莊園提供的酒全都價格不菲,一瓶可以抵柳澤兩三個月工資,但這時他也顧不上其它,随手抽出一瓶紅酒撬開就喝,一口氣灌下去大半。
酒精作用需要時間,柳澤幹脆坐下靠着酒櫃,握着酒瓶時不時喝兩口,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柏屹寒哼着小曲出來,表情愉悅,然而走到客廳臉一下子就垮了。
人呢?又一聲不響走了?穿成那樣還亂跑?
他拿起手機卻沒看到男人發的消息,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什麼東西掉落滾動的聲音,柏屹寒一怔,疾步朝聲源處而去。
“啧,真是……”
眼前的景象讓青年不由得蹙起眉——柳澤背靠酒櫃赤腳癱坐地上,腦袋無力地耷拉着,右腿彎曲,左腿打直,手臂搭在膝蓋上,手裡撺着喝了一半的紅酒。
空酒瓶咕噜咕噜朝前滾,柏屹寒擡腳踩住,歎氣,走過去蹲在男人面前,雙目似點漆,深邃幽暗,清晰倒映出男人此刻的模樣,看不清楚臉,隻有一個還濕漉漉的頭頂,衣領大開,露出來的部分幾乎全是骨頭,胸廓起伏很小,像是随時都會停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