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有些醉了,兩隻手拿着杯子輕輕晃動着,紫紅色的酒液在被子裡來回搖曳,在燈光的照射下莫名帶了點暧昧的顔色。他用餘光瞥了眼方鶴,見他嘴角微勾,平時總是挺直的脊背此刻也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突然就有些嫉妒了。
方鶴還從來沒在他面前這麼放松過。
傅維和黎高明是坐方鶴車來的,林眠生是自己開車來的,四人都喝了酒,就叫了兩個代駕過來。
黎高明和傅維都喝醉了,兩人正哥倆好地一直在那劃拳玩鬧,方鶴嫌他們吵就坐了林眠生的車。
回去的路上,林眠生把臉貼在車玻璃上,感覺連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熱得他渾身難受,隻想把自己丢進冰水裡泡一泡。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些過敏了,身上有點癢,卻也不記得剛剛吃了哪些。
這時車子一個急拐彎,林眠生沒坐穩,竟是直接往旁邊倒了下去,正好撞在方鶴身上。
前面的代駕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剛剛突然竄出來一隻貓。”
方鶴沒說什麼,轉頭看着林眠生,伸手将他扶起來。
林眠生連順着方鶴的力道坐直身子,卻因為動作太快,頭一暈,又倒了下去,這次更是從方鶴肩上滑了下來,倒在了他的腿上。吓得他酒都快醒了,連忙就要爬起來,“對不起方老師。”
方鶴卻按住他,說:“沒事,你躺着吧,也能舒服點。”
或許是林眠生已經醉了,他竟然覺得方鶴的聲音聽起來特别溫柔,閉了閉眼,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車子裡很安靜,除了隐隐的發動機聲,就隻剩下了空調吹風的聲音。
方鶴垂眸看着腿上的林眠生,突然伸出手,輕輕撥了下他左耳上的耳骨夾,問道:“你平時都喜歡戴這些嗎?”
見林眠生的耳朵被夾得已經有些紅了,他十分自然地輕輕揉了起來。
好在林眠生的耳朵本來就熱得發燙,此時就算方鶴再怎麼揉,也不會再變得更燙了。林眠生被揉得舒服,幹脆直接将耳骨夾拿了下來,攥在手上,說道:“沒有,就和朋友出去玩的時候才會戴。”
然後方鶴就沒說話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就這樣揉着,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輕輕剮蹭着林眠生的耳廓,舒服中又帶上了淡淡的癢,這種癢意從耳朵發散出去,流經四肢百骸,最後弄得他渾身都癢,就連心尖也跟着癢了起來。
林眠生被揉得渾身癢,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撓了撓手背,身上越來越癢。他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目的地,車子裡太安靜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了無數倍。
方鶴又問道:“除了和朋友出去玩,還有什麼時候會戴?”
還有什麼時候會戴?林眠生心想自己總不能說去見情敵的時候會戴,于是他說:“去見重要的人的時候吧。”畢竟方鶴現在對他确實很重要。
方鶴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嗯”了一聲,又說:“你今天穿得很好看,很适合你。”
林眠生聞言眼睛一亮,轉了個身仰躺在方鶴腿上,兩條腿彎曲着踩在座椅上,問道:“真的嗎?”
方鶴将手抽回來,笑了下,說:“嗯,很好看。”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也是為了見重要的人嗎?”
林眠生想了下,覺得這麼說也沒問題,他看着方鶴的眼睛,笑着說道:“嗯,我專門挑了很久。”他搖了搖手上的鴨舌帽,又指着脖子上的項鍊,獻寶似地說:“都是專門挑的,方老師覺得好看嗎?”
方鶴看着林眠生脖間的項鍊,又将視線移向露出一半的鎖骨,微微笑道:“好看。”
林眠生心滿意足。
等林眠生他們到酒店的時候,傅維和黎高明已經到了,方鶴看着旁邊的車,對林眠生說:“上樓吧,今晚你要早點睡覺。”
林眠生感覺頭暈暈的,應了一聲,跟在方鶴身後。
等電梯的時候,方鶴突然問他:“知道傅維為什麼要喊你過來吃飯嗎?”
林眠生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着方鶴,搖了搖頭。
方鶴說:“黎高明這人清高,最見不得資方塞人進來,拍戲的時候就特别喜歡挑對方的刺,這也是他這麼多年還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原因。”
林眠生意識到方鶴是在說他。
這時電梯到了,兩人一前一後進去。
方鶴按下十樓的按鍵,電梯門關上。
他對林眠生說:“你的努力傅維一直都看在眼裡,這頓飯其實就是傅維在告訴黎高明不要耍性子,也是想讓你在他面前刷刷好感。”說罷他停頓了一下,說:“看起來效果不錯,黎高明挺喜歡你的。”
十樓到了,林眠生跟着方鶴出去,驚訝地問道:“真的嗎?我還以為黎哥不喜歡我呢。”
其實他也注意到了,黎高明總是在有意無意地針對他,如果換作之前,他可能還真會直接甩臉色,可今天方鶴在這,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那些。
方鶴停下來,轉頭看着林眠生,笑了下,說:“真的。”
林眠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方鶴說:“好了,你快回去洗洗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林眠生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到了房門口,他點點頭,看着方鶴,心裡有許多個問題想問,最後卻還是一個都沒問出來,對方鶴說了聲晚安,就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