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拍攝很順利。
于是很快,在第三天的時候,林眠生也迎來了自己在這個地方的最後一場戲。
顧成連着好幾天都見不到人,不在家,也不在田裡,他好像和顧鋒忙着什麼事,每天一大早就出門,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才會回來。周童就坐在門口等,可顧成總是和顧鋒一起,就算周童等到了人,他也不敢上前去問。
直到某天晚上,顧成一人回來了。
周童眼睛一亮,連忙跑了過去,他想和顧成道歉,想讓顧成原諒自己,可顧成隻是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周童心裡有些難過,但他沒有放棄,主動追上顧成,攔在他面前。
顧成停下腳步,不耐煩地皺起眉,“周童你到底想做什麼?”
周童擡頭看着他,說道:“我想跟成哥道歉。”
“道歉?”顧成眉毛皺得更緊了,“你跟我道什麼歉?有病啊?”
說着便一把推開周童,徑直往屋裡走。
周童抿了抿唇,又追了上去,拽着他的手不讓他走。
顧成怒了,甩了一下沒甩開,剛想說什麼,側頭往門裡看了眼,轉過頭低聲吼道:“周童你神經病啊?”
周童被吼得脖子一縮,往後退了兩步,難過得心尖都在打顫,卻還是固執地抓緊他的手,小聲道:“我就是想和成哥道歉。”
顧成都快被氣笑了,他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反手抓住周童,拉着他就往房間裡去。
房間裡很暗,隻有隐隐的月光從窗戶裡透進來,顧成轉身将門關上,從口袋裡摸了根煙出來,低着頭點燃,用力吸了一口,背靠在牆上,不耐煩地道:“行,要道歉是吧?那你現在可以跟我道歉了。”
周童被嗆得直咳嗽,卻又不敢太大聲,隻捂着嘴悶悶地咳着,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香煙味太嗆鼻了,他咳着咳着竟然還停不下來了,彎着腰緩緩蹲了下來,咳得身體一顫一顫的。
顧成心裡愈發煩躁,他猛地吸了口煙,然後反手将香煙摁滅在牆上,俯下身抓着周童的衣服就把他給拎了起來,罵道:“周童我說你到底——”話還沒說完,他就借着月光,看到周童滿臉淚水。
周童擡手抹了下眼淚,拼命地想忍住不哭,卻怎麼也止不住,哭得一抽一抽的,就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對,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那,那樣了,我再也不會,纏,纏着你了,對,對不起,成哥你,你不要,不要不理我。”
顧成突然就沉默了。
周童就這樣哭着,聲音壓抑又痛苦。
過了會兒,顧成緩緩松開手。
周童不停地抹着眼淚,單薄的身軀哭得一顫一顫的,在這個燥熱的夏夜哭得人心煩意亂。他不敢去看顧成,他知道自己現在很難看,但是他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受不了顧成不理他,每次看到顧成冷漠的表情,他的心裡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上面割,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偏要将他整顆心給活刮了個幹淨。
顧成看着他,什麼也沒說,他把手伸進口袋裡,捏着煙盒裡的最後一根煙,最後也還是沒拿出來,他伸手抓住周童的肩膀,将他按進自己懷裡。
“不哭了。”他說。
這場戲的最後一幕,就是周童在這個悶熱狹窄的屋子裡,被顧成按在懷裡哭。而林眠生在鄉下的戲份,也終于殺青了。
傅維做了個手勢,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默默地跟着出去,大門被關上,房間裡隻剩下方鶴和林眠生兩個人。
戲已經拍完了,方鶴卻沒有松開林眠生,他像之前一樣,輕拍着林眠生的後背,直到林眠生哭夠了,從他懷裡離開。
林眠生從剛剛的情緒裡緩過來,揉了揉哭腫了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方鶴,突然那笑了一下,半開玩笑地說:“我怎麼感覺我最近總是在哭,感覺我都要哭成淚人了。”
方鶴垂眸看着林眠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對他說:“辛苦了。”
聞言林眠生眼睛一熱,又想哭了。他突然就覺得,這段時間自己的付出和努力,全都是值得的。
他搖了搖頭,對方鶴說:“謝謝你,方老師。”
方鶴笑了下沒說什麼,拍了拍林眠生的肩膀,便轉身出去了。
屬于林眠生的戲份到這裡暫時結束,從明天開始主要就是方鶴和黎高明的戲份了,等這裡的戲拍完,劇組就會轉移陣地,直接去影視基地進行後續的拍攝。因為後面還有點林眠生的戲份,所以林眠生也會跟着一起去。
導演原定是優先拍攝林眠生的戲份,可林眠生卻在第二天找到傅維,跟他說想把自己的戲挪到後面。
傅維神色複雜地看着林眠生,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問道:“你爸媽知道嗎?”
林眠生眼神閃爍,下意識撇開眼,說道:“跟他們提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