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高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因為這絲笑容,他别緻的八字胡微微向上翹起,配合着手蜷起貼在下巴上的姿勢,看起來仿佛對我了如指掌。
難道他調查過我了,就在昨天短短的一個晚上?我不由一陣心驚。
“昨天與你分别之後,我無意中看到了景光桌上的參會名單,所以猜測了一下你的身份。”他說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但是……名單的話,應該沒有照片吧?
正在我疑惑之時,由美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往前推了推:“好啦,美和子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至于把你送進去之類的,就交給這兩位帥哥好了。”
說罷,她松開我的肩膀,說了一句再見,往來時的方向跑了兩步,停下來,扭過頭又對我做了個口型,又繼續往前跑走了。
我看得懂,她剛剛無聲地對我說了“加油”。口型誇張,大概被身後的諸伏高明很輕易地捕捉到了。
帶着一絲窘迫,我回頭朝他帶點歉意地笑了笑。這份歉意不僅是因為由美誤會了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更重要的是我也造成了一些麻煩。一旁的諸伏景光伏全神貫注,将手寫的胸牌做得差不多和打印品一樣好,我充滿感激地從他手上接了過來,向他道謝。
“不用在意。”他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這個微笑讓我剛剛緊繃的神經放松了許多,兄弟兩人看起來都是非常靠譜的類型。諸伏景光将兄長和我送到了大門口,然後為我們貼心地指了路。
“進去之後左轉上二樓,直走到底的那間就是。”他說完還不太放心地看了一眼諸伏高明,“金井小姐就交給你了哦。”
諸伏高明點了點頭。諸伏景光笑了笑,看着哥哥回頭準備進場的背影,與我耳語道:“哥哥他隻是長得嚴肅,沒有那麼難打交道的,不要太緊張。”
不會吧,這就是警校學生的觀察力嗎?
話說回來,我究竟為什麼會讓人看出來很緊張啊?雖然有些困擾,但我覺得他說的沒錯。
我的确正在緊張。
我默不作聲地跟在諸伏高明的身後。從背面看,他的個子很高,總覺得給人壓迫感。不管是筆挺的後背,還是雪白的後頸,都透露着一股精英氣質。想到了他舉手投足間的良好教養和紳士風範,真的是各種意義上非常成熟的男士。
正偷偷地觀察他,他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問我:“我看起來很可怕嗎?”
我們兩人目光相觸,我下意識搖了搖頭。其實單說目光而言,他并不顯得嚴厲。雖然沒有諸伏景光那樣的溫柔親切,但的确并不是難以相處的人。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那絲驚慌,他垂下眼簾,欲言又止。
“你的目光……”過了一會兒,他斟酌着說道,“昨天一起走的時候,一直在留意學校的消防栓,應該是你下意識的習慣,所以我猜測你是火警學校的學生。而碰巧,這次來參會的名單上,火警學校的學生中隻有一位女生,因此我進而猜到了你的姓名。讓你産生芥蒂的話,我非常抱歉。”
原來如此,在任的警|察果然不一樣。聽完這個答案之後,我心中的石頭落地。不管是推理能力還是氣場,果然和學生是有區别的。不知道是經驗讓人老道,還是他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我不由帶了幾分敬佩。
我對他微笑道:“真是厲害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讓人不服不行。”
他點了點頭:“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敗也,必在慢之。正因如此,每個細枝末節都是不容被輕易放過的部分。不過直接說出了你的名字,導緻你這樣不安是我的不對,為此我很抱歉。”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他好像已經為了這件事道歉了好幾次,我連忙擺手,表示自己并沒有為此感到被冒犯。
說實話,當他報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的心裡有一些荒謬的猜測,比如昨天的哪個舉動引起了他的在意之類的,以至于得到這樣平常的答案,反而讓我覺得安心。
是啊,怎麼說也是社會人士,又是警|察,見慣了世面,沒來由會在意一個隻見了一面的學生。
平常而放松地進入會場,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諸伏高明坐在了離我不遠處的主桌旁,從包裡拿出了幾張稿紙,看起來即将要發表什麼講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