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榆到的時候,楊奇已經在餐廳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幾個月不見,男人又變黑了不少。估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氣倒是比之前足。
她朝男人身後看去,“隻有你一個人嗎?”玩笑般打趣,“好說也是個官兒,怎麼不配個幫手。”
楊奇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沒回答她的話,“進去吧,我定了包廂,順便聊聊項目書。”
餐廳是做川菜的,裝修風格卻迥異的淡雅。
路過旁邊的靠窗空桌,俞榆停下腳步,“要不我們坐這吧,外面夜景挺好看的。”
既然隻有他一個人,那還是坐外面方便點兒,免掉不必要的誤會。
楊奇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果然在窗外看見了商場中的噴泉,夜燈落進水中,濺起滿場碎星光。
“不行嗎?”
“行!哪裡不行!”他将菜單遞給俞榆,樂呵招呼,“你先點菜,我去把我包拿出來。”
他的包是個布藝雙肩包,底下還沾着點灰塵和泥,裡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什麼。
趁着等菜的間隙,楊奇提出一個塑料袋,裡面裝着應季的枇杷和幾瓶土。
“托小俞你的福,我們村……”
俞榆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定定地盯着杯子裡漂浮打旋兒的茶葉卷。擡頭卻晃見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神頓住。
等她眨眨眼再看時人影已經不見了。
“怎麼了?”
她抿口茶水,“沒事,你繼續說。”
黎之瀾去山上寫生了,怎麼可能在這。
“小俞,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楊奇又扯出兩份檢查報告,“這是新采土壤的檢測結果。”
俞榆瞟眼說:“那行,我回去想想,等方案出來再跟你細聊吧。”
聽她這麼說,楊奇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忙拍手叫好,殷勤地給她舀雞湯。
俞榆喝湯很認真,盯着瓷碗小口小口的抿
他就撐着腦袋看她喝湯。
“你看我幹嘛,看菜啊。”
見男人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俞榆有些膈應,讪笑道:“怎麼,還有事啊?”
楊奇像是下定決心般開口,“小俞,我問你一件事情你别生氣哦。”
俞榆放下湯碗,“你說。”
他能有什麼事情值得自己生氣的。
楊奇從兜裡拿出一個保鮮袋,裡面放着顆方方正正的小東西,在燈光下折射出亮光。
看清是什麼東西後,俞榆眼皮突突的跳,“攝像頭?”
“嗯,微型針孔攝像頭,在知春姐租給你的房子裡面發現的。”
“民宿裡怎麼會有攝像頭,是租客安的?”俞榆面色倏地一變,對上他的眼睛,“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是我安的?”
“沒有沒有,隻是猜測嘛。”楊奇忙安撫她的情緒,解釋道,“你也知道,不管是民宿還是酒店,這種東西防不勝防,而且知春姐也挺在意這個的。”
“基本是每戶租客一走,她就會把房子裡裡外外檢查幾遍。但是你走那會兒,正巧碰上旅遊的旺季,她又想着你人不錯就沒去查過。”
“誰知,就偷了這一次懶,她就被下一戶租客舉報了,說是房間裡有攝像頭。”楊奇見她臉色沉下去,忙說:“但是這個攝像頭早就報廢了啊,裡面的數據也恢複不了的那種。知春姐就是擔心你是不是惹上了什麼人,因為它就在你住的那段時間開過。”
啪嗒——
俞榆瞪大了眼,猛地擡起頭,“你的意思是這個攝像頭是沖我來的?”
“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楊奇時刻關注她的神色,生怕她情緒不對。
沒想到她也隻是點點頭,說了句知道了。
…
廣場的嬉笑聲蓋過了如墨月色。楊奇走後,俞榆沒回家,反倒在商場外面的長椅上坐着。
究竟是什麼人裝的攝像頭?還偏偏這麼湊巧隻在她住的時候運行過。
黎琛?
不,他不可能幹這種事情。但她也沒和其他人有過矛盾啊。
俞榆一陣後怕,無意識摳指甲,思考半晌都沒有答案。
“姐姐,你要買花嗎?”
擡頭,一個長相乖巧小男孩将手中的玫瑰遞過去,“六元一支,不坑你。”
他嗓音甜甜的,故作老成的表情,倒是讓人忍俊不禁。
俞榆也彎了唇,覺得他笑起來和黎之瀾一樣甜,嘴角的淺笑突然凝住。
她忘了一個人——
黎之瀾!
像是打開了記憶狹縫,所有事情都能對上了。
她就說為什麼他能精準踩好她吃飯的點、出門的點,甚至是她回A城那天。他怎麼能精準找到自己的航班和座位。
想到這,俞榆的心緊了又緊,密密麻麻爬滿了恐慌。
“姐姐?”男童脆脆的又叫了聲,才把她思緒拉扯回來。
她匆忙付了錢,接過花,拎上地上的塑料口袋,慌亂的朝旁邊的小巷子裡走去。
想到那個微型監控,俞榆就覺得剛剛看見的那個人一定是他,不會錯的。
巷子很窄,隻是供給商家搬貨的通道,牆邊也堆滿了紙殼子。也沒開燈,黑漆漆的,隻隐隐約約看見最裡面有團黑影。
俞榆鼓起勇氣走進去,才發現黑影是件雨衣,臉頓時耷拉下來。難道,她真的看錯了?
正想着,男人就打來了電話。
聽起來,他心情不錯,“姑姑,你在家嗎?我快回來了。”
“嗯,我在回去的路上,剛剛出去和楊奇吃了飯。”似是怕他誤會,俞榆補上句,“他找我商量項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