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甄詩不滿嘟哝:“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又不是老年人,怎麼會跟女兒有代溝。”
章惟柏:“雖然我知道你很久沒見女兒,但你要再這麼一直關注她,我可要吃醋了。”
餘甄詩頓時忘記剛才糾結的點,眉開眼笑地嗔視妻子一眼,嗓音甜蜜地責怪:“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還争風吃醋……”
章惟柏擡頭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姐妹兩人,眸底劃過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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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很久沒有團聚,趁着章惜妍畢業之際,餘甄詩有了全家旅行跨年的想法,其他人自然不會反對。
時間充裕,餘甄詩想體驗些不同的新事物,乘坐渡輪去法國便是其中之一。
“據說這艘渡輪會途徑英吉利海峽,海上風景特别優美,到時候一定要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登船後,餘甄詩顯然有些興奮。
章惜妍的目光掠過昏暗的四周,唔了聲,貼在章潤竹耳邊說:“你猜媽媽明天還能有興緻早起拍照嗎?”
章惟柏是個十足的老婆奴,結婚之後,一直将餘甄詩當嬌嫩的花來呵護,以緻後者在許多事上仍保留着天然的單純和浪漫,總能冒出許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我賭不能,”章惜妍自顧說下去,“媽媽很喜歡賴床,有母親在,晚上更不會讓她閑着。”
這話帶了點其他色彩,章潤竹往旁邊側了側,神色略顯尴尬。
她沒有背後議論旁人的習慣,更何況是她們的長輩。
而且,剛才章惜妍離得太近了。
章潤竹維持着表面的冷靜,手指攏在一起,偶爾會輕輕捏緊。
章惜妍好似沒有覺察到她的不自在,仍是很親近地湊過來,故作驚訝地問:“姐姐的耳朵怎麼紅紅的,是被凍傷了嗎?”
這樣說着,一隻柔軟而溫熱的手撫上章潤竹的耳朵,不輕不重揉捏兩下。
章潤竹頓時如受驚的兔子般身體僵直,倏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的反應實在有些大,章惜妍的唇角還殘留着上翹的弧度,便低垂了目光,緩緩收回自己的手。
章潤竹匆忙解釋:“抱歉,我不是要疏遠你,實在是……”
太暧昧了。
或許這種程度的親近可以歸類到姐妹情深,可她們畢竟有五年的空白期,聚少離多,怎麼能跟之前相提并論。
況且,章惜妍表現得太明目張膽。
“沒關系,”章惜妍柔柔一笑,眼神帶着點落寞,“我們分别多年,總歸還是要有重新親近的适應期,姐姐不用解釋,我明白的。”
章潤竹正要說話,忽然感覺手腕傳來鈍痛,是章惜妍不知何時悄然攥緊了她。
“不如先從拍照開始吧。”章惜妍故作鎮定地提議,“我們這五年都沒有一張合照,我之前思念姐姐,都隻能去找曾經拍過的照片。”
可惜她們都沒有及時拍照的習慣,留下的合照更是寥寥無幾。
這個提議還算合理,章潤竹沒有拒絕,不過思緒倒是飄遠了些。
事實上,她們之前的關系算不上多麼親密無間。
章潤竹和章惜妍并沒有血緣關系,前者是被餘甄詩從孤兒院抱養回來的,後者是餘甄詩親自生下的獨女,身份地位自然不同。
上流社會是很看重出身和血統的,像章潤竹這樣的養女,哪怕再卓越斐然,也到底不如章惜妍備受尊崇,甚至因為太過出類拔萃,還會惹的旁人眼紅奚落。
幼時的章惜妍,是被捧在掌心的明珠,對姐姐的處境熟視無睹,偶爾撞見,也隻是皺眉走開,後來長大些,才學會收斂起骨子裡的傲慢,心情好時對章潤竹也還不錯,起碼明面上稱得起姐妹情深。
但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章惜妍都絕對稱不上愛戴章潤竹,如今這番做派,要麼是在外求學經曆了社會毒打有所成長,要麼因為五年前的那件事,仍耿耿于懷心存報複。
思及此,章潤竹的睫毛輕輕一顫。
“姐姐,看鏡頭。”章惜妍不知何時又貼了過來,手臂環過章潤竹的腰,如親密無間的戀人般低語。
章潤竹下意識擡頭,手機咔的一聲,一張倉促的合照便這樣誕生。
正巧章潤竹的來電鈴聲響起,她借口逃離,很快便消失在走廊。
徒留章惜妍獨自站在窗戶前,于一片暗色中,唯有鏡片反射出光亮。
她姿态閑适地倚靠在一旁,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一寸寸地巡視着章潤竹的臉。
對方剛才不止在想什麼,看向鏡頭的一刹那,表現出短暫的驚慌失措,被手機記錄下來,以供她現在長久地欣賞審視。
貪婪的野獸餓了太久,幾乎快要控制不住欲念,這是不合禮節的行為。
但那又如何,她本就不是有道德感的好人。
章惜妍指尖輕輕摩挲過女人的臉,唇角翹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需得再耐心些,僞裝得更像點。
她會循循善誘,讓獵物甘願走進牢籠。
任她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