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診 我們并沒有要打聖杯戰争或者成為魔法少女
老婦人飽含執妄的想字一出口,損壞的燈泡開始閃爍。
犯人、嫌疑人們與受害者的身影随着閃爍晃動,他們如動畫抽祯般扭曲起來,眨眼間濃稠的影子從他們身上溢出。
影子違背常理地蠕動着,它們在地面彙聚交疊,組成一具如同《鏽湖》裡的餓鬼般、帶着模糊毛邊的黑色人形。
人形以空洞的白色眼窩直視我,數個人聲交融、無法分辨内容的細語在小小的方形空間回蕩──等一下下,這跟我預期中的小黑人不太一樣,還我犯澤先生的卡茲蘭大眼阿喂。
《鏽湖》版小黑人一出場,我條件反射地舉起旁邊的衣架,準備拿它當無敵的物理學聖劍、或者美末2裡的喬爾夫球杆掄。
唦──
我還來不及舉起聖劍,胸前口袋的小冊子自行彈出。
它在地毯上無風翻動,頁面不知何時起已經填滿文字,那些文字恍若受到小黑人吸引在頁面上亂竄,最終化為黑色絲線從冊子裡迸發而出。
好似有支無形的筆在虛空繪畫,線條眨眼間描繪出鹿身鳥爪的巨大黑影,鹿的頭骨俯視小黑,樹枝狀延展的犄角上綻放着六瓣花狀的金紋。
燈光閃爍速率瘋癫起來,黑色人型一看見鹿影便發出刺耳的噪聲,它如同缺祯動畫眨眼間出現在門口。
鹿影的眼窩閃過金芒,下一瞬,門外虛空探出長着利齒、狀如鳥喙的巨大骨質巨嘴,巨嘴籠罩人影,将它一口吞下。
唦──複數人聲組成的尖叫戛然而止,倏地光源恢複理智不再晃動。
辦公室平靜安甯,好似活生生的影子從未光顧過,東倒西歪的嫌疑人們、屍……受害人亦消失無蹤。
我放下喬爾夫球杆,機械地揉揉眼睛,扭頭看向同樣驚愕的黑澤陣。
我小聲問:「剛剛那是什麼?」
「為什麼是你問我?」黑澤被驚到音調都提高了。
「我不道阿,為什麼會出現魔人偵探腦齧涅羅的展開?這不是一個柯學的世界嗎?」我竄戲了喂,明明剛才還在開心地逆轉裁判呃不柯學經典三選一,怎麼一回神世界觀又變了?
黑澤陣頭頂青筋,「你再跟我提科學,等等我槍口怼你腦門上時你就不要躲。」
「唉你看計算機屏幕亮了耶。」我立馬轉移話題。
箱型屏幕确實亮了,畫面顯示輸入密碼的黑屏綠框。
黑澤陣啧下嘴,他從外套裡掏出黑盒子與硬盤插入接口,長串的綠字滑過屏幕後計算器發出滴滴聲,密碼解開了。
「怎麼樣?酉生先生的OnePiece是什麼?」
好歹是我辛苦講了一整章垃圾話解鎖的玩意兒,我不看一眼睡不着覺。
「我們”公司”的研究項目。」
詭異的是黑澤居然不攔着,他斜眼盯着我,甚至還介紹起來,「白鸠杏夢說的黑衣人就是我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喔,MIB(注)嘛,本人知道,你等等就會用神奇的雷射筆讓我失憶了。」
黑澤:「……」
淡定玩梗,我對試探免疫,也對酒廠的内部紛亂不感興趣,不過說到合作項目,合作人還是專門制藥的……
黑澤對還沒升級成圖像系統的老式計算機一通操作,最終點開了一份文檔,檔名為:
【APTT1069】
「……」
對、對嗎?
我黯然地看着那幾個字,斟酌着語氣輕聲問:「你們公司的研究項目是男同A片?」
黑澤:「……」
「你可能不知道,但TT1069是一個知名中文男同交流論壇,也就是說……」A片:天天1069。
黑澤:「……閉嘴。」
琴先生現在已經能用省略号當髒話使了,我能感受到。
不是、雖然之前我說删掉D槽裡的A片、直腸撕裂傷什麼鬼的,但我并沒有料到這一個,誰家研制藥丸會取APTT1069這種鬼名字?是覺得1069很符合永續循環的概念嘛!?
喔對了,請各位好孩子們不要去搜索──你們搜不到的。
黑澤陣重新評估了與我的社交安全距離,我在三米外的辦公椅上翹着二郎腿,七歪八扭地癱着,等他把數據拷貝進硬盤。
閑下來後突然好累,我今晚已經把我這個月的社交額度用光了,我想念我的床、我的手機,想念消滅智商的廢片輪播……
「為什麼要救她?」
我掀起半邊眼皮,瞳孔滑向那襲銀白色長發。
「醫生救人還需要理由?」
黑澤陣輕嗤了聲。
「别開玩笑了,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殺過的人十隻手都數不過來,你真的會在意别人死活?更别提你表現得有多嫌棄那老女人的聲音了。」
什麼玩意兒?原來你也有殺手雷達?
「本人的師門有條門規,越不想活的越要救活。人生如戲,膽敢擅自罷演去領便當的蠢貨都該死。」我閉着眼打哈欠,突然很想蓋條涼被。
最重要的是,我不允許一個死不瞑目的老太婆操着她的大嗓門出現在我今晚的夢裡。
「到底要死的還活的?」
「要七分熟。」
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