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名片。
上面隻印着【名河越忏】幾個字。
黑澤陣咬破拇指,擠出鮮血抹在名片上。
那抹鮮紅如墜入水中般暈染擴散,一下子消逝無蹤,緊接着名片自顧自對折起來,它在掌中飛快折出一支形似地鸫的小紙鳥。
神秘主義的家夥果然都很讨厭──黑澤陣忍不住想。
連聯系的方式,都這麼抽象。
『哎呀呀,真意外,您居然主動連系我。』
紙鳥式神靈動地扭動脖頸,溫潤男音伴着輕微的嗡嗡聲自鳥嘴吐出,『黑澤先生,遇到什麼意外了嗎?』
黑澤直接了當地說:「你之前的提議,我接受。」
『嗯?意思是你放棄進入那個組織了?』紙鳥歪歪腦袋。
「進,進了我也能幹。」
不就是兼職嗎?他有什麼不能幹的!
黑澤陣咬牙切齒,森然笑意自臉上綻放,他遞給紙鳥第一張照片,「相應的,你要替我分析我拿到的東西。」
『喔?真是大膽的選擇,雖然我想說這太危險,但你也不會聽我的──嗯?』
『嗯……』
見到相片,紙鳥的頭一下子扭了半圈,就好像紙鳥所聯系的人正在思索,沉默半晌,男音再次響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這樣阿?』
又是這個跟神棍沒兩樣的口頭禅。
黑澤陣這兩年來已經聽膩了,他不耐煩地說:「光用看就能知道的話,就直接說!」
『不要着急,你拿到了好東西。』
『就跟拼圖一樣,要先拼角落才好起頭。』
紙鳥傳出了輕笑聲。
『看來我們、完成序章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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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撐着搖搖欲墜的眼皮踏出衣櫃門。
尋找燈源的念頭還來不及升起,我便看見自家辦公桌前方的空地上擺滿白蠟燭。
「南無~釋迦~基督~番石榴~」
燭火搖曳,蠟燭之間畫了血色五芒星法陣,中央擺放着被綁成粽子的新八和土方,他們上方吊着一隻面包德莫妮翁,面包扭動牠八支細爪發出喀喀碎動。
總悟正拿土方的腦袋當木魚敲,他的後方銀時與神樂神情嚴肅,高舉雙手一左一右地拉長音幹嚎:「猩猩菩薩吃香蕉──」
他們注意到我從衣櫃裡出來,哭喪聲戛然而止。
我們無聲對視三秒,銀時跟總悟同時指向角落的午夜喊:「「是午夜教的!!」」
午夜雙臂在胸前比出大大的叉,「他們做的跟我教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是既然醫生回來了,那代表我們成功招魂了吧阿魯──」
神樂被銀時摀住嘴,他滿臉冷汗幹笑,「哇!都這個時間了!好孩子要趕緊回家睡覺覺啰啊哈、阿哈哈哈──」
「收拾幹淨。」我面無表情地說。
「「好的。」」
我癱在辦公椅上當監工,擡起右手看了看手掌,有條淡淡的紅痕橫穿幾根手指,不出意外明天紅腫就會消散。
期間銀時問我:「所以呢?妳是透過衣櫃穿越到異世界冒險了嗎?」
大腦的語言與邏輯模塊已經在停機邊緣,我閉眼喃喃說:「劇本殺,挺有趣,說太多話,累,一個月内不想回私訊。」
「銀桑從以前就想問了,妳的社交電池是ASUS出品的嗎?每次爆發完都會變成公園裡的老爺爺。」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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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陣:「對了,能不能給我送幾發子彈過來?」
紙鳥:『怎麼了?你在裡世界試圖開槍驅鬼,不好跟組織報銷?』
黑澤陣:「……不,我用來殺巨型蟑螂了。」
名河越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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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辦公室内,可疑的黑魔法道具被扔進了垃圾桶,滞留在診所的病人們也因醫生下達的逐客令被強制驅離,整間診所總算回到尋常三更半夜該有的甯靜。
唦……
不過這份甯靜,隻持續了小半個夜晚。
三點左右,衣櫃發出怪異的嘎吱聲響,那聲音就好似有什麼節肢動物在用無數支細長的爪子敲打櫃門。
鹿頭骨眼眶中紅光閃過,櫃門打開了。
一隻皮鞋從虛空踏出,黑暗中睜開一雙紅瞳,散發詭異的光暈。
呆愣數秒,那雙眼滑向窗外零星的街燈,與稍遠處歌舞伎町的霓虹招牌。
「我這是……掉進兔子洞了嗎?」
随後,紅眼珠彎成月牙,愉快地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