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面積寬闊,溫度适宜,幾條通道四通八達,通往未知的深處,上方有光透進來,整個空間不會很暗。
隻是有些奇怪,江序白繞着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妖藤簇,這類低級靈植向來都是抱團生長且繁殖力驚人,在确保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三天就能長滿這個洞府。
突然間,洞壁上的一處異樣引起江序白的注意,他緩緩走近端詳,粗糙凸起嶙峋的石壁上有幾道淺淺的劃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刮過,正下方地上落了一堆細碎的灰色粉末。
靈光一閃,江序白擡手輕輕觸碰石壁。
剛碰到,耳邊乍然落下一聲無比清晰的水滴聲,如同落入平靜的湖面,石壁發生變化,蕩開一圈又一圈的弧形波紋連帶着四周的景色扭曲起來,像是被揉皺後再次被攤開的紙張。
不過眨眼間,眼前的景象大變樣。
入眼一片狼藉,洞壁碎裂,淩厲劍氣劃過的地方尤為明顯,落石到處飛濺,滿眼墨綠的長生妖藤盡數斷裂,碾碎成泥,粘稠汁液淌了一地,分不清是血還是什麼,散發着濃郁的腥氣。
光是看着遺留下來的慘烈現場,都能想到當時這裡定是經曆了一番苦戰。
不知道交手的雙方是何方神聖,又是為了搶奪什麼,竟然在這低階秘境中鏖戰,弄得這些妖藤老巢被毀了個徹底,放眼望去,全是妖藤的屍體,說是誅了人家九族都不為過,也難怪那半截妖藤急得原地打轉,原是老家沒了。
往裡走去,來到最後一個洞口,一股陰冷令人不适的氣息撲面而來。
江序白眼底閃過一抹警惕,用法器掩去自己身上的氣息,小心踏入一角,整個人隐在黑暗中。
意外的是,裡面除了一潭漆黑的死水什麼活物都沒有,光秃秃的。
一般這種情況下,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水底下别有洞天,陰暗潮濕的地方,向來容易滋生妖邪之物。
果不其然,黑水泥潭咕嘟咕嘟起了泡,一隻巨大的,足以占據整個水面的血瞳緩緩浮出水面,似是無聲警告。
被兇獸發現窺視的感覺令人毛骨悚然,江序白無意招惹是非,他沒忘了自己的目的是确認江描青是否在這裡,這洞穴每一處他都查看過,但憑石壁上的痕迹很難判斷是不是江描青留下的,能确認的是,打架的一方并不是眼前這位陰暗的大眼生物。
思及此,江序白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投降姿态,緩緩往後退。
那隻眼睛緩慢跟着他的動作遊動,暫時沒有顯露出強烈的攻擊性。
江序白長舒一口氣,萬幸,這位還有幾分通人性,不是見人就往嘴裡塞的餓鬼投胎。
他慢慢退到洞口外。
上方有一道狹窄的裂縫,天光傾斜而下,照亮了下方白衣青年一閃而過的昳麗面孔,這一幕被潭中之物盡收眼底。
真是一副漂亮又完美的軀殼……
好想要。
是它的了。
黑潭中的猩紅血瞳露出癡迷向往的神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開水面,眼球後方長出數十道黑色的粗長觸須閃電般朝着洞口的人伸去!
空氣中傳來不正常的氣息波動,江序白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異常,身體比腦子快一步,迅速側身躲避前方近在咫尺的觸須。
撲了個空,扭動的觸須再次揮舞着襲來,江序白反手擲出一張神火符,赤焰火蛇盤旋而上将觸須齊齊捆住,撕扯與絞碎并進,頃刻間就将其焚盡!
很快觸須斷裂再生,不死心地湧上來,勢必要把江序白扯進泥潭之中。
江序白左閃右閃,卻被它步步緊逼,纏得無法脫身。
實在想不明白。
好端端的,這玩意怎麼突然就攻擊他了。
腳踝纏上了兩條黏膩軟趴趴的觸須,江序白一時不察失去重心絆倒在地,被它們拖到了黑潭邊,他找準時機用匕首斬斷束縛,快速側翻起身。
身後的洞口已經被堵上,他被困住了。
江序白盯着眼前揮舞着觸須的赤紅大眼,面色愈發凝重。
就在這時,深潭之下傳來細微的銀鈴聲,淨氣明神,如渡厄天籁之音,有那麼一瞬間沖破了洞穴内壓抑,死氣沉沉的氛圍。
江序白呼吸一窒,目光死死看向水裡。
錯不了,這是江描青的護身法器,梵淨音鈴發出的聲音。
那赤紅血瞳似乎發現了江序白的視線落點,泡在黑水裡湧動的觸須扭動翻轉,一串精緻的銀玉花鈴被觸須送出水面。
它别有深意地看一眼江序白,整隻眼睛潛入淤黑的水底,很快水面再次歸于平靜,連帶那股邪惡的氣息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明晃晃的誘餌,但沒辦法。
江序白一咬牙也跟着跳下去。
水花高高濺起,洞穴内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