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我的夫君~”
“你在哪?”
迷霧重重的古鎮上,女子哀怨的低泣回蕩在各個角落。
“我的個親娘嘞,咱們這是誤入哪個寡婦村了嗎?怎麼這麼多鬼新娘!”李風遠一邊跑一邊不忘和江序白吐槽自己的倒黴遭遇,小師弟跑得慢,他索性拉着他的手腕一起埋頭往前跑,“你知道嗎?我一覺醒來就被人關在棺材裡,被迫和新娘成親,我想着一個也就算了,超度一下送走也行,結果到了大堂一看,整整站了兩排新娘子!哭哭啼啼湊上來叫我夫君,拉着我就要拜堂,吓死人了!”
“夫君~”
哀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虛虛實實,遠在天邊,又好像近在咫尺,李風遠身上汗毛豎起,他咽了一口口水,不太敢回頭看,隻是遲疑道:“小師弟,你聽見了嗎?”
說來奇怪,從一開始小師弟的腳步聲就很輕,手裡抓着的手腕觸感似乎也不太對,又涼又硬的,李風遠神色一頓,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
“李風遠!你要不回頭看看你在拉着誰?”
江序白略帶驚恐的聲音從右側傳來,他原本跑得好好的,後來李風遠一個沖刺追上來,從迷霧中撈出一隻慘白的手,哇啦啦地往前沖,江序白看得清楚,那分明是鬼新娘的手,他好幾次開口叫住李風遠,他都跟沒聽到一樣,反而把他當成了追兵,左閃右避的。
李風遠心下一驚,終于察覺到不對勁,立馬松開手,然而那隻手先纏上了上來,“夫君。”陰冷女聲如影随形,森寒鬼氣化作無邊牢籠,将李風遠牢牢罩住,陷入鬼打牆,怎麼都離不開原地。
李風遠:!
江序白這邊也不好過,濃霧中鬼新娘的數量還在增加,越來越多的鬼手憑空生出,朝他抓來,誓要将他卷進霧中。
轉眼間,身上多出三隻鬼手,扣住他的肩膀,一股巨力襲來,江序白半邊身子陷入濃霧之中,陰寒之氣瞬間入體,宛如千年寒冰,仿佛流動的血液都快被凍住。
眼看他整個人就要被拉進去,突然間,虛空中一股強大的氣息撕開濃霧,凜冽狂風驟起,身穿紅衣的男人身形一閃,來到江序白面前,掌間靈氣迸發,化作無形利刃斬斷鬼手,他将青年攬入懷中,背身一轉,“破!”
随着一聲冷靜低沉的嗓音落下,數道風龍交替疾馳,以破竹之勢席卷整條長街,所過之處濃霧消散,露出被掩蓋的古樸破舊房屋,以及烏泱泱一大片的鬼新娘……
沒了霧氣的遮擋,她們仿佛也被按下了靜止鍵,一動不動,暗紅色蓋頭垂下的珠簾随風輕晃,噼裡啪啦作響。
鼻息之間萦繞着淡淡的草藥香,江序白擡眼看向前方的人,面具下的雙眸烏黑幽深,仿佛化不開的濃墨,帶着幾分冷意,仔細一看又驚覺似乎還有别的情緒暗暗流轉。
四目相對之下,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過,江序白不由自主地湊近一點,試圖從那雙陌生的眼睛裡分辨出自己一直以來産生的錯覺和既視感是不是真的存在。
宿溪亭早在江序白湊近的時候就屏住了呼吸,胸腔中心髒跳動的節奏亂了一瞬。
他本該将人推開的,可手僵在半空中遲遲未能有所動作,兩人在花樓見的第一面讓他一直以來的朦胧夢境有了似有若無的真實感,并非空穴來風,而現在的這一眼幾乎讓他确定了夢境的真實性,它确确實實是發生過的。
即使沒有記憶,自己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雙眼睛打動,忍不住為它停留。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彼此該問什麼,從何問起。
“啊啊啊啊啊啊,得救了!”不遠處李風遠喜極而泣的聲音打破了二人之間古怪的沉默氛圍。
江序白眨了眨眼,思緒回籠,他再次看向那雙眼睛,卻再也沒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情緒,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是疏離和淡漠。
江序白斂起心底的猜疑,微微退後,恢複了平常的樣子,說道:“多謝仙師。”
宿溪亭略微颔首,同樣客氣道:“職責所在。”
說話間,李風遠也到了二人跟前,他搓着寒毛直立的手臂看向四周的鬼新娘,滿眼發怵道:“怎麼會這麼多鬼新娘?”
這都不止十八個了,放眼望去,整條長街幾乎都是。
“你沒事吧,小師弟?”李風遠關心道。
江序白搖頭,“我沒事。”
很快另外的三人也從其他地方趕了過來,臉色都有幾分蒼白,好在人雖然狼狽,但沒有受傷。
六人重新聚到一起,交代自己所經曆的一切。
柳淵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一動不動的鬼新娘,臉色沉重道:“這些應該不是普通的鬼新娘,而是來自黃泉域的陰娘子,單憑我們自己無法超度這類鬼物。”
一說陰娘子,大家都對此有所耳聞,宗門的委托曆練任務有時候會遇到人間陰娘子作祟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