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咱們怎麼辦?”
謝齊苦笑道:“盡量再找一找那隻赤瞳吧,這裡馬上就要變成一個困獸之争的修羅場了。”
絕望,無力感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上。
江序白捂着灼熱刺痛的手臂,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他擡手拉住身側仙師的袖子,宿溪亭目光微垂,對上青年漂亮清潤的雙眼,江序白張嘴無聲說了什麼,宿溪亭目光下移到那張開合的淺色薄唇,在上面淺淺停留,收到江序白表達的意思,他皺起眉頭,難得遲疑一瞬。
轉念之間,江序白已經轉身沒入霧氣之中。
宿溪亭呼吸一窒,生生克制自己跟上去的動作,心裡湧現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
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淡淡怒意。
他不敢相信江序白就這麼随随便便地信任一個陌生人,單單一個雇傭關系就能讓這人放下防備,哪天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這世上多的是背信棄義,出爾反爾之人。
就算這個陌生人是他,也一樣。
江序白不知道仙師在生悶氣,他走在正在進化成冥煞的陰娘子之間,時不時掀起蓋頭查看。
手臂上的赤瞳印記微微亮起,随着他的走動,印記忽明忽暗。
他的背後,一名身穿喜服的陰娘子,悄無聲音地變換位置,慢慢地靠近。
在江序白雙手撩起面前的鬼新娘蓋頭時,兩隻青白的鬼手出現在他的肩膀上方,對準了青年的脖頸,狠狠掐下的瞬間,原本一無所覺的青年背後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反過來死死抓住她的手,繼而朝着某個方向喊道:“仙師!”
男人身影如鬼魅閃現,一股危險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陰娘子驚覺中計,轉身就要逃,一柄黑色長劍如閃電般劃破黑霧,精準穿過她的心髒将其釘在地上。
陰娘子發出痛苦嚎叫,聲音粗狂不似女子,猶如某種兇獸。
分散的衆人循聲趕到,江序白挑開蓋頭。
一隻占據了大半張臉的猙獰紅色血瞳暴露在衆人面前,胡亂在陰娘子的臉上遊走亂竄,場面十分駭人。
“好家夥,就是這個醜東西!”李風遠驚呼出聲。
“說!你把那些陰傀藏哪裡去了?”謝齊冷聲質問。
赤瞳不屑冷笑一聲,發出粗粝沙啞的聲音,“我殺了你們!”血紅眼珠碎裂,迸發出一道強烈的紅光,将衆人籠罩其中。
畫面一轉,衆人再次出現在小鎮上,天空呈血紅色,漫天飛舞的白色紙錢被映得通紅,紅白颠倒。
陰娘子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棺材,層層堆疊成山,棺材山頂上趴伏着一隻巨大的怪物,正是他們在潭中見到的那隻。
眼珠中間裂開一條縫,蘊含巨大威力的聲波從幽深漆黑的深淵中震蕩開,化作貫耳魔音闖進衆人耳裡,邪惡氣息灌入體,仿佛五髒六腑受到猛烈撞擊。
他們雖然早有防備,設下防護陣法,卻沒想到這大眼不走尋常路,居然用的是聲音攻擊,千防萬防,還是漏了這一步。
李風遠胸傳來口劇痛,雖然面具大佬用靈力替他們擋了一部分,但還是傷到了,他哇啦吐出一大口血,不顧疼痛顫顫巍巍對着棺材山的怪物豎起中指,眼神罵得很髒。
另外的三人不同程度受了點内傷。
隻有江序白算得上毫發無損,擋在耳邊的溫熱撤去,他側頭看向仙師,眼神十分詫異,宿溪亭淡定回望,眼神波瀾不驚,仿佛幫雇主捂耳朵這件事是天經地義的,他隻是在履行一個保镖的職責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男人的态度過于不卑不亢,以至于江序白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他低頭思考一會,得出結論:這千金該仙師賺的。
不明真相的衆人:這是什麼兩肋插刀的絕世好朋友!
瞳妖發出得意的桀桀桀邪笑,什麼破修士,還不是一樣要被它殺掉。
“它好嚣張。”李風遠擡頭平靜道。
謝齊:“敢不敢幹一票大的?我帶了留影珠,這玩意萬鬼圖鑒上好像沒有呢,要是拿下它,到時候能去天機閣領豐厚獎勵,平分如何?”
辛咨和柳淵擲地有聲:“幹!”
幾人一拍即合,氣勢洶洶沖上去,眼裡沒一點恐懼,全是對未知獎勵的渴望。
漸漸地,瞳妖笑不出來了,原本以為弱如蝼蟻的年輕修士,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越戰越勇,直到被一劍穿心,烈焰焚燒,形神俱滅,它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敗的。
被勒令在一旁觀戰的江序白茫然:不知道啊,突然就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