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白:“我覺得恰恰相反,千年之前鳳鳴城在鳳凰的庇護下毫發無損,鳳凰涅槃成神的故事自古流傳至今,更是佐證了幾分真實性,我們雖然從未真正見過鳳凰神獸,但修真界這麼多位列仙班的飛升修士大能無一人否認過。我們眼前正在被焚毀的鳳鳴城正是因為與曾經發生過的事件不符,假不能亂真,可以說,天火流星焚毀的從來都不是這些無辜鳥妖,而是刻意這場虛假幻象的制造者。”
“大膽一點說,可能連天火流星都是假的。”江序白說完目光直指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城主。
女子眼神冰冷,漆黑眼眸被血色覆蓋,泛着妖異的紅光,神色由一開始的平靜逐漸轉為扭曲憤怒,帶着謊言被人無情拆穿的怨恨。
狂風刮過,滿地的灰燼乘風而起,一點一點地消散,頃刻間整座繁華的城池如同沙粒傾塌一般,顯露出原本的樣子,一片廢墟。
斷壁殘垣倒映在城主的眼中,荒涼寂寥,一如當年他從沉睡中蘇醒。
他原本是一個妖修,不過犯了一點小錯卻被宗門趕出來,一向敬愛的師尊看他的眼神充滿嫌惡,同門弟子視他為洪水猛獸,仿佛他是什麼髒東西一般,生怕沾染分毫。
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有什麼錯,為了變強,吞噬同族又當如何?
虧得他還為此遭受打擊,渾渾噩噩好幾天,還不小心闖入秘境深處險些喪了命。
幸好被鳳鳴城的城主救了,翩翩而來的紅衣女子容貌昳麗,身份高貴,如同一束天光照亮了他内心深處的黑暗。
為了留在鳳鳴城,他僞裝成人族修士,這裡雖然是妖城,但意外地對人族很友好,他一步一步精心謀劃,慢慢往上爬,終于迎來屬于自己的成功。
隻要娶了城主,那他就是鳳鳴城的第二個主人,隐居避世的妖城靈氣充裕,靈藥仙草資源豐富,他想怎麼修煉就怎麼修煉,終有一日,要叫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跪舔在腳下磕頭認錯。
隻差一點點,他就成功了。
偏偏是大婚當日,他吞噬城中妖族的事迹敗露了。
同樣的指責,同樣的嫌惡,他不願意再回想。
面對女子質問的冷漠眼神,妖修怒從心起,一直壓抑的憤怒沖昏了頭腦。
遙遠天邊紅雲浮現,成群的天火流星緩緩墜落,鳳鳴城陷入慌亂,所有人都喊着天罰來了。
妖修卻緩緩勾起嘴角,把這一切當成了世界對他不公的懲罰,恨他又怎麼樣?所有人都得死。
随着一聲響徹雲霄的鳳鳴,一隻鳳凰展翅高飛,華麗奪目的羽毛如同萬丈彩霞一般在空中盛放,将墜落的天火接住。
鳳凰在廣袤無垠的天際之間也不過隻是小小的一點,卻有着無法穿透和撼動的羽翼。
妖修徹底陷入癫狂,他發瘋了一般阻撓,将鳳凰送給他的尾羽凝成嫉恨的箭矢射向空中,妄圖拉着所有人陪葬。
重傷的鳳凰反而越戰越勇,在天火的重重灼燒下浴火涅槃重生。
妖修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的靈魂被反複炙烤的巨大痛楚中,鳳凰替所有城民擋下了天火,獨獨漏了他。
妖修含恨而死,又在不知四季流轉的某一天恢複淺薄的意識,他附在一截枯骨之中,記憶錯亂,堅信自己是一隻鳳凰,借着枯骨中的靈力修煉構出一個鳳鳴城,等着天火重臨的那一日。
久而久之,妖修發現自己竟無法化為人身,無論怎麼修煉,他始終隻能凝成一隻醜陋的,血紅的眼珠。
潛意識告訴他,神鳥鳳凰不是這樣的。
然而妖修很快就平靜地接受自己的怪異,隻是一副軀殼,大不了奪别人的就是。
一切走向都如同記憶中那樣,在風光喜事的日子,天火流星如約而至。
然而在城中第一個鳥妖被焚燒時,塵封千年之久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妖修終于想起了一切。
“她怎麼又哭又笑的,好吓人啊。”李風遠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心慌慌地偷瞄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城主。
“小心。”感知到城主四周流動着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息,謝齊面露警惕,沉聲叮囑其他人。
宿溪亭不動聲色地往前一步,擋在江序白前面。
下一秒,被附身的江描青背後浮空升起一隻巨大的眼睛,無數血線纏在她的四肢上,如同操控傀儡的絲線。
眼珠周圍密密麻麻生出細長的觸肢,随着江描青的輕輕一揮手,朝着衆人狠狠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