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文冷冰冰道:“不去官府也行,姨母和許小姐做了什麼,你我都心知肚明,姨母認了在裴府偷東西,被發現,咱們就既往不追。”
“原來你打得是這個主意。”許氏了然,不懼道:“繞了這麼大一圈,賢侄是想保護那姓沈的名譽,還真是癡心,我看我們還是去官府吧,我還真不怕。”
“姨母果然是心思都壞掉了,剛才誰去搜了?”裴允文不慌不亂地問道。
一個婆子站出來回道:“禀公子,是老奴,貴妃娘娘送的一支金鑲玉孔雀簪确實在許小姐屋裡搜到了。”
許氏看到婆子手中的簪子,瞬間明白了,氣憤反駁,“你這是栽贓嫁禍。”
裴允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緊不慢道:“姨母看得對,你的丫鬟已經倒戈,定能承認這簪子是徐小姐偷的。”
“你到底要怎樣?”
裴允文悠悠開口,“欺負了人,自然要給些賠償費,考慮姨母上京也沒帶多少,就賠個一千兩吧。”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想都不要想。”許氏咬牙切齒。
“姨母自己考慮,是賠錢,去官府還是承認偷東西?哦,我得把許小姐送的香帶着,我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的公子了。”裴允文威脅道。
許氏一口悶氣憋在胸口,身子晃了兩下,幸好許芷芙扶住才沒倒下,沒想到便宜沒讨到,陰溝裡翻了船,雙眼冒火地看着裴允文,這筆賬她遲早要讨回,官衙是不能去的,去了芙姐怎麼能讨到好婆家,“我賠錢。”
裴允文拍了拍手,石硯端上筆墨紙硯,“姨母現在就簽字畫押吧,銀錢就由石硯跟着去取。”
“我現在可以簽字,但是手頭沒有那麼多餘錢,等我有了,慢慢還。”許氏打算來一個緩兵之計。
裴允文根本不上當,好心誘導,“那可不成,我可等不了,姨母在長樂坊不是還有一套宅子,銀錢不夠,我就勉強同意你用宅子抵一部分吧。”
許氏聲嘶力竭大喊一聲,“裴允文,你不要欺人太甚。”
裴允文聽了,冷冷道:“是嗎,我有欺人太甚嗎,我隻是把姨母讓别人體驗的恐懼,反過來讓你這個當事人也體會一番而已,直接說結果豈不是很沒意思。”
“你”許氏手抖地指着裴允文,氣得說不出話。
裴允文倒是心情極好地提醒,“姨母,還是快簽字吧,哦,對了,這夜也深了,裴府也不好留人,姨母,賢侄也就不留你在府上了,念在姨母與母親多年的情誼,這個丫鬟姨母就帶走吧。”
被放開的流螢聽言,磕頭求道:“表公子,您不是說要升奴婢為大丫鬟嗎?怎麼能讓許家帶奴婢走?”
裴允文給流螢指了條路:“我是想留你的,但是現在與姨母鬧得不愉快,你的賣身契還在徐小姐手裡,你回去讨要了賣身契便可回來找我。”
人散去,裴允文對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武夷巷找孫先生,将許小姐送加了東西的香,妄圖不知廉恥勾引貴族公子的消息散出去,告訴他遼陽那邊也得傳過去。”
“是,公子。”
許芷芙望着裴府的角門,内心不甘,終有一日她會回來,拿回屬于她的一切,将裴允文和沈意踩在腳下。
她扶着氣得渾身發抖的母親,大聲呵斥流螢,“沒看到夫人站不住,還不過來幫着扶着?”
提着所有衣物行禮的流螢站着沒動,臉上帶着不情願,“小姐,沒看到我兩隻手都提着東西嗎,哪有第三隻手去扶夫人,小姐要是不想見到我,就把賣身契給我,我好留在裴府。”
“你做夢。”許芷芙臉面猙獰地大喊了一聲,“還不跟上。”
銀錢和宅子都賠給裴府了,隻留下了她自己的一點首飾,今夜還不知道去哪裡,這丫鬟還得留着伺候,回了老家就将這個丫鬟賣到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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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福見到沈意的裝扮,大吃一驚:“你怎麼搞成這樣?”
“認不出來吧,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沈意早上換完男裝,怎麼看怎麼别扭,去竈坑弄了點陳年舊灰,抹在臉上,脖子和手上,再照鏡子,才覺得滿意。
于福幫她把大包小包裝上馬車,兩人便出發了,在這個寂靜的清晨,沒有送行也沒有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