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叙随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鑽牛角尖的人,可偏偏面對祝宥吟的時候,他一定要弄明白,“你喜歡他什麼?”
“他的所有我都喜歡。”
“蠢貨。”李叙随冷笑睨着她。
祝宥吟握起拳頭,“你再說一遍!”
“那種蠢貨,隻有你會喜歡。”李叙随盯着她水盈盈的眸子,完全無法冷靜下來,繼續說,“哭什麼,你現在是不是誰都可以欺負兩下啊,有意思嗎?還是這就是你想要的……”
“李叙随!”
祝宥吟打斷他,提高音量,“你還說起勁兒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懂?全世界就你最牛?”
李叙随眯起眸子。
“你是把自己當爹了嗎?還教育起我了。我再說一遍,我的事情與你無關。”祝宥吟笑起來,眼神裡充滿嘲弄,“以後我會離你遠遠的,也請你有多遠就滾多遠。”
“行啊。”
她的冰冷的目光,扯得李叙随胸骨無法呼吸,她可以一句話就抹去他們之間的關系,像個沒事人似的,把他倆認識的痕迹擦得幹幹淨淨。
他隻是淡聲吐出幾個字,“你最有能耐。”
祝宥吟扭開腦袋。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很多時候,李叙随會出言嘲諷她,祝宥吟從不在意。可今天他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踩到自己的雷點,讓她無比煩躁。
兩個人安靜下來。
李叙随朝前兩步,颀長影子将祝宥吟的遮住,他一言不發,隻是盯着遠處的樹林。
漫長的沉默直到一聲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汽車急刹停在了路邊,和焦急的男聲一起打破寂靜。
“宥吟?!!”
付岸從車上下來,大步走到祝宥吟身邊。
“沒事吧?”他急得不行,将女孩從上至下看一遍,生怕哪裡少了肉似的。
祝宥吟搖頭又點頭,“沒事。”
她聲音小小,像是受傷的小貓在嗚咽,可把付岸心疼壞了,他不顧不上其他,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
旁邊的李叙随冷眼看着他們,面上帶着諷刺,手背緊繃着浮現出青筋的脈絡。
付岸扶着祝宥吟把她哄回車上,又朝後座的人說,“照顧一下,等我。”
祝卉樂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看見妹妹的眼淚,她趕緊抽出紙巾遞過去,“怎麼了宥吟,沒事吧?”
祝宥吟搖頭,沒有說話。
付岸安撫兩句,關上車門,吸口氣走到李叙随面前。
兩個男生差不多高,互相盯着對方。
李叙随漫不經心地模樣讓付岸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沉了沉語調,“你想幹什麼?”
李叙随懶得搭理他。
“李叙随,我知道你們家和祝家有矛盾,但這些都是長輩之間的事情,你沒必要把祝宥吟牽扯進來。”
付岸其實心裡是虛的。
李叙随他不熟,但李家人是什麼樣的他很清楚。他們行事狠戾,用了不到十年就讓京桉變了天的李家,他是沒辦法對付的。
可想到委屈的祝宥吟,他要替她伸張正義似的,“如果你隻是單純看不慣祝家,那更不應該找祝宥吟的麻煩……”
李叙随擡眉,示意他繼續說。
“祝宥吟她隻是個養女,你何必為難她。”
短暫的沉默後,李叙随終于睨向付岸。
他看着這張倒胃口的臉,發出一聲嗤笑,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可能搞錯了。”
付岸不解。
“什麼?”
李叙随的笑容越來越大,周身那凜冽的氣息也愈發明顯,深邃的眼睛看似淡然,卻又透着些許晦暗。“我不是找她麻煩,是找你麻煩。”
付岸愣住,随即深深蹙眉,“我?我和你沒有什麼過節吧?”
“是沒有,就單純看不慣你。”
“隻要是在你身邊的人,我都看不慣。”
他吐字極輕,模棱兩可的話裡帶着笑意,讓付岸愣住了。李叙随讨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他看不慣的人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消失。
付岸在思考,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他。
“付岸。”
“以後見到我就麻溜滾遠點。”
李叙随惡劣的聲音回蕩在四周。
外面一片寂靜,寒風肆意裹挾。
祝宥吟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兩個人,輕聲開口,“姐姐。”
“嗯?”祝卉樂往前探去。
“抱歉,剛才我沒跟你說一聲,把你一個人留在衛生間。”
祝卉樂擰起眉頭,這點小事她根本不在意的。正欲回答,付岸便拉開車門,帶着怒氣坐駕駛座又砸上車門。
他看了姐妹倆一眼,想起李叙随的話,無奈收起情緒,“……我們走吧。”
汽車很快啟動,掉頭朝山下駛去,尾氣卷起一地煙塵。
李叙随站在自己的車邊,看着那微紅的尾燈逐漸遠去,四周的風吹樹林,發出嘩嘩聲。
寂靜山谷寒意襲來,祝宥吟的話一直在耳邊回蕩,他不耐煩地仰起腦袋。
要離他遠遠的、讓他有多遠滾多遠?他們之間關系似乎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總是争吵,還不如是陌生人。
去他媽的。
祝宥吟的眼光就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