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小于老師,或者你應該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宋清沄尾音拉的很長,嗓音輕薄的如同纏繞的蛛絲,雖然沒什麼實質性威脅,但總給人一種淡薄的不适感。
“帶錢了嗎,宋小姐,這裡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謝婼引開話題,現在暴露身份百害而無一利。
十分鐘後,宋清沄帶着兩人來到一家裝修雅緻清幽的私房菜館。包間裡,銅質香爐裡熏香煙霧冉冉上升,竹簾濾下的光影将宋清沄的臉分割成明暗兩半。
兩人面對面坐在窗邊小桌旁,宋清沄握着青瓷茶盞的指節泛白,滾水注入時騰起的水蒸氣濕潤了眼眸,她隔着霧氣與謝婼四目相對。
至于穆言,她剛給自己點了十道招牌菜,正眼巴巴望着門口等上菜,秉持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優良傳統,她并沒有對突然到來的宋清沄喊打喊殺。
宋清沄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現在可以說了吧?”茶蓋與杯沿相碰發出脆響,“于欣然,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那個做警察的母親,又在調查什麼?”
她緩緩起身湊近,平日裡如江南春水般柔和的眼眸此刻離謝婼隻有不超過五公分。
謝婼目光掃過正在與糖醋排骨奮戰的穆言——少女腮幫鼓得像倉鼠,還不忘按住轉盤把喜歡的菜品死死卡在自己面前。
“這也許并不是重點,我很好奇宋小姐昨天晚上在我們離去後,到底經曆了什麼?所以你今天迫不及待來找到我們。”謝婼似笑非笑,或許宋興那個老東西,在發現穆言這個心髒供體跑了之後,大發雷霆,讓宋清沄見識到了他兇惡的真面目。
“我昨天黑掉了别墅的監控,他暫時沒有發現你們的去向,不過那時他非常震怒,已經在找你們了。”宋清沄并沒有直接回答,卻仍是想要取信于她。
“宋家安保系統用的應該是軍用級别的加密吧。”謝婼銳利的目光直視宋清沄,“能一夜之間黑掉監控的聯姻花瓶?這設定可比八點檔狗血劇精彩多了。”
謝婼接過宋清沄泡好的茶:“那麼你呢,我更關心你的遭遇。”
宋清沄頸側青筋在粉底覆蓋下微微跳動,她下意識用左手遮住半邊臉。窗外冷風忽然湧入,她肩膀微微顫抖:“一巴掌而已。”
薄唇扯出譏諷的弧度,“畢竟比起叛逆逃跑的親生女兒,我這個養女算有回收價值。”
“作為交換,或許你想聽一些關于你父親和哥哥的事?”謝婼挑眉,既然宋清沄主動來找她,就證明有合作的可能性。
宋清沄颔首示意她繼續講下去,纖長的食指在桌面一下一下輕敲着。
謝婼将目前的已知的細節和她的推測挑挑揀揀告訴宋清沄,當她提及宋清瀾的心髒可能出現問題,需要穆言作為供體時,宋清沄擡起了黑沉沉的眸子。
“我知道,在很早以前。我還知道,宋清瀾已經已經做過一次心髒移植了,就在八年前。”宋清沄眼中好似有化不開的濃霧,“供體是他生母,宋興的第一任妻子。”
“果然宋小姐不是一無所知隻能坐以待斃的人,那麼你知道,宋家東北方向那間閣樓,裡面是什麼東西嗎?”
宋清沄搖搖頭:“我不清楚,那裡不讓别人接近,平時隻有宋興經常去那裡,宋清瀾也去過幾次。”她似乎是陷入沉思,“曾經有家中的女傭不慎進入,出來後就再也沒見過。”
宋清沄甚至不願意繼續提起她與那兩人的關系,而是直呼其名,看來昨天晚上确實發生了某些事情,讓她與二人的關系岌岌可危。
“那裡面是宋國的墳墓,或者,更深處,有些更不為人知的東西。”謝婼朝穆言招招手,“小天才,你來說說,把墳建到這種地方會是為了什麼?”
“他們不是把墳遷到北山新開發的墓園了嗎?還有那把匕首……”宋清沄話語未盡,但意思已經很明了了。
穆言依依不舍放下筷子:“那墓還挺兇險的,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原因……”她看向二人,緩緩說道:“鎮壓。”
所以那座閣樓下,應該還有更見不得人的東西,宋興哪怕挖了自己親爹的墳,也必須隐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