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宅,地下室。
無菌手術室頂燈在宋清瀾的金絲眼鏡上折出冷光,他食指抵着手術刀背緩緩下壓,刀尖在穆言左胸口處碾出月牙形凹陷。少女單薄的胸膛随着麻醉劑失效開始起伏,蒼白的皮膚下透出青紫色血管,像即将破繭的蝶翼在顫動。
手術台旁的主刀醫生喉結滾動兩下,額頭滲出細密汗漬,由于宋清瀾堅持要親手取出穆言的心髒,他此刻正死死盯着下刀的位置。
在宋家多年的經驗讓他不敢對此表露出任何異常情緒,隻是機械地調整着體外循環機參數,唯獨脖頸動脈在無影燈下突突跳動。
“小沄,看好她是怎麼被你害死的。”他轉頭隔着玻璃與被綁縛在椅子上的少女對視,“我本來不打算今天動手的,可你太心急了。聽風就是雨,那麼冒失地就跑去找穆言和那個姓于的。”
他斯文俊秀的面龐上露出猙獰的瘋狂:“我本來的計劃中,根本沒有想要殺你。”
宋清沄拼命掙紮,金屬手铐在腕骨上磨出血痕,看着鮮血從從切口裡汩汩流出,面上适時露出掙紮和痛苦的表情:“哥哥,你看看我好嗎?你不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你已經騙我很多次了,小沄,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宋清瀾動作不停。
“你的身體會好起來嗎?哥哥。”
“八歲那年的冬天,也是這樣的一個雪天,你背着我在雪地……”她露出懷念的笑容:“那時候你心髒還沒有出問題。”
宋清瀾握緊手術刀的的手顫抖了一下,他動搖了,宋清沄見狀繼續輸出:“你本來應該有健康的身體的,你本來不應該這麼虛弱地度過一生,你那麼聰明,卻經常因為病痛不得不靜養。”
“我希望你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但我不想看見你為了活下去變成這樣,至少不要親自動手可以嗎,我不想看見你雙手沾滿鮮血。好不好?”
宋清瀾終于放下手術刀,轉身隔着玻璃與宋清沄對視。
她目露懇求:“讓徐醫生來吧,他更專業,我知道你很優秀,但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有一句話你說的很對,我本來應該擁有健康的身體的,如果不是因為某些人的貪心。”宋清瀾露出仇恨的表情。
地下室的通風系統突然發出嗡鳴,宋清瀾動作微滞。幾乎同時,樓上傳來瓷器碎裂聲,接着是紛亂腳步聲。聽見于藍的喊聲穿透混凝土樓闆:“特警隊破門!”
“拖延時間是吧?不見棺材不落淚。”宋清瀾迅速轉身拿起手術刀刺下,穆言眼睫微微顫動,宋清沄給她紮麻醉針的時候留了手,所以她提前醒來。
憑借本能轉身翻下了床,被強行卸掉的手臂關節還沒複位,她此刻虛弱地靠在牆角,面露兇光與宋清瀾對視。
防爆錘第三記重擊砸穿門框時,宋清瀾終于露出慌張神色。
“上!”于藍的吼聲撞碎在防彈盾牌上,特警隊呈扇形包抄,戰術手電的冷光與手術室頂燈交織成蛛網。
第二小隊從通風口索降而下,鋼化玻璃牆映出他們槍口瞄準器的紅點。
宋清瀾忽然笑了,他推了推金絲眼鏡望向領頭的于藍:“于警官,您還是對自己妹妹的死因耿耿于懷嗎?濫用職權可不是什麼明智的行為。”
于藍将他雙手反壓在身後,“咔哒”一聲扣上手铐。
“我們已經有了确切證據,關于你們謀殺、洗錢、非法進行器官移植,這些話你到警局有的是時間交代。”
“封鎖現場。叫醫生來,有人受傷了。”
随行醫生半跪在穆言身側,先觸診頸動脈,而後用固定夾闆托住她手臂關節。止血棉按在滲血的刀口時,少女突然弓背嗆出帶血絲的唾液——麻醉後遺症。
于藍解下束縛宋清沄的手铐,顧不上處理傷口,宋清沄奔向穆言身邊,向她低聲耳語些什麼。
“交給警察吧,那方面的事找于老師試試,我現在手幹不了這些。”穆言看了看自己被固定的手臂,無奈歎氣。
“好……”宋清沄起身走向于藍,她打了個哆嗦:“警官,我要檢舉,宋家還在暗中進行邪教儀式,殘害人命……”
手術室被破開之後溫度驟降,于藍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宋清沄身上:“其他受害者你知道在哪嗎?”
“不清楚,可以去東南方向的小閣樓和地下室看看。”宋清沄和穆言對視一眼回答道。
“這些到警局後再做筆錄,你們都受傷了,可以先休整一番。”于藍指揮一個年輕的女警員将二人帶去休息,“我們會繼續搜查。”
A市第一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