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謙走了幾分鐘,來到一顆大榕樹下,三個人,每人頭頂一把傘,畫紙上鋪了一片顔色。
他把每個人要的水遞過去,準備回去。
易清突然叫住他:“弟弟,過會兒再回去呗。”
李一謙頓住腳步,有些疑惑。
就見易清拍拍手,把畫筆放在架子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到他身邊來問了些他和柯杭的日常事兒。
“你和柯杭,一直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李一謙不解,但還是點點頭:“差不多吧,怎麼了嗎易哥。”
“沒啥大事兒,随便問問,坐久了起來站站,那我應該想多了。”他總不能說我感覺你和你哥兩人不對勁吧。
李一謙完成任務後,回到巷子口找柯杭。
一會兒的時間,柯杭的身邊站了幾個老大爺,對柯杭的畫點評道足。
“這娃畫的畫不錯嘞。”
“比俺孫子畫的還好。”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卻都沒喝柯杭說話。
李一謙眼尖地看見對方手背在身後,似乎在揉着腰,他走過去:“哥,休息一會兒吧,不然腰疼了。”
“沒事兒。”柯杭婉拒。
他還是習慣畫完再休息,再說,這幅畫快結束了。
幾個大爺看見他來了後,又結伴離開了,好似隻是路過了這裡。
李一謙不想回去坐着,便蹲在柯杭旁邊。
柯杭餘光一直能看見李一謙毛茸茸的腦袋,又緊挨着他的腿側,讓他想起集訓時候去寫生,每次他找好位置開始畫時,就會有隻小黃狗過來貼他。
不知道那隻狗叫什麼名字,便以他的毛色命名,他每次叫“大黃”,小狗就會擡頭用狗狗眼看他,吐着舌頭,拿頭頂他的手求摸。
鬼使神差的,柯杭叫李一謙:“二謙?”
李一謙微微仰頭,扭頭看他:“要休息了嗎?”
這雙眼睛真的是柯杭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了,李一謙的五官裡,眼睛最為出彩,睫毛像羽毛一樣,總是讓他産生憐愛。
“休息吧。”他說。
說到休息,李一謙比他這個要休息的人還高興。
等柯杭把筆放下,李一謙迫不及待地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帶到小店。
安置柯杭坐好後,李一謙站在他背後,手搭在他肩上:“靠着我,放松,給你捏捏肩。”
以往寫生他沒帶過李一謙,自然也沒享受過此等待遇。
每次腰酸背疼都是自己擺擺四肢,再扭扭就算活動開了,再疼的話,除了躺會兒也沒什麼辦法了。
“你再這樣,我簡直想每次寫生都把你帶上了。”柯杭舒服地眯起眼。
李一謙答應得輕快:“好啊,我也願意跟你一起出來。”
給柯杭揉了會兒肩,李一謙又坐到他身旁,把柯杭的手放到自己手上,開始手指放松。
“謝謝你啊。”
柯杭閑着的手撐在木桌上,頭靠在手臂上休息:“我都有點不想畫了。”
“那就不畫了。”李一謙說。
柯杭笑了下:“李二謙,像你這樣的,我要和你談上戀愛,那我肯定會堕落的。”
他重重歎了口氣:“唉。”
李一謙抿唇,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看,莫名就委屈起來,他連聲音都沙啞:“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啊你又?”柯杭看他低垂着頭,平時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睛被藏在一片黑羽之下。
李一謙委屈巴巴地開口:“你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不會和我談了麼。”他越說越小聲。
柯杭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他對天發誓,對他最喜歡的莫奈大神發誓,那句話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想說李一謙太慣着他了。
不對,這樣說也很怪。
明明他比李一謙年長,卻總像個弟弟。
“我沒這個意思呀。”柯杭說。
李一謙還是低着頭,默默表達自己對這句話的在意。
柯杭服了,手伸過去捏住李一謙的下巴,“擡頭,看我。”
然後就對上一雙眼角泛紅,眼眶含淚的眼睛。
他徹底沒轍了。
“哭什麼?還在外面呢。”柯杭的手是髒的,身上更是沒一塊兒幹淨的地方,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去替他揩眼淚。
他們這張桌上竟然沒有放紙,他将目光鎖定隔壁桌。柯杭起身,掌心将李一謙的下巴包住,眼淚糊了他一手。
扯了幾張紙過來給李一謙擦眼淚:“我的天,我真的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居然這麼能哭。”
“以往叫你哭一個的我看的時候,你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現在怎麼回事啊?”柯杭一邊說,一邊替他擦掉臉上的淚痕。
李一謙:“我這個時候不想當大丈夫。”
“那我也沒有拒絕你的意思啊。”柯杭無奈道。
“你說和我談戀愛會堕落,可是你不是一個會讓自己堕落的人,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會或者不想和我談戀愛。”眼淚又湧出兩行,“哥,你是在暗示我放棄嗎?你已經考慮好了嗎?可是你昨天才說要考慮的,這個時間會不會太短了?”
柯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