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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死疊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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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州:“人越老越不行了,我現在連眼皮都擡不起來,天天吊着。”

她們談起過往,出神地望着那扇通往外面的門,她們懷念的不是過去的那些事兒,她們懷戀的隻是那屬于自己的舊時光,和站在舊時光裡的人。

這個夏天比冬天還難熬,無力,絕望,彷徨,死一般的寂寞與吵鬧,受不完的苦與毀滅的樂。在将來,農村隻剩下老人了,年青人不會待在家,因為種地不僅苦而且窮。中國的農村是一個龐大的老齡化群體,這個群體普遍都有關節或脊椎的毛病,這是他們年輕時的曆史遺留問題。他們總是對自己孩子說:“農村這碗飯不易。”他們拼了命把自己兒女送出去,最後,隻留下了自己。他們又常常預感道:“再過十年,下一代還有誰會留下來種地?地荒了!”

林父發現又有一些人從稻田消失了,今年沒有再來,也許永遠不會再來了。有的隻來了半天,最終還是回去了,自己和孩子都不允許他們再堅持下去。年輕時特别能幹的人,也再沒有機會出現在稻田了。

林父離不開土地,他每天都要下田轉轉,不然總渾身不舒服,像有任務沒有完成一樣。他與土地感情深厚,土地是他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朋友。但是越老,林父的感情越趨與畏懼。從農忙時,他緊張程度的變化就能了解。年輕時,農忙對他是興奮喜悅,是使不完的勁。年紀大了,農忙是心力交瘁,是幹不完的活。林父老了以後,他與土地就不再是朋友般的感情了,他對土地的感情更多是敬畏,他愛着又擔心着這方土地,他常常擔憂地說:“孩子們都飛遠了,地荒喽!”每次下田,他是焦慮的。他突然想起,上次在地頭除草時,路過的吳春燕說:“大爹,林賴古快了。”

林父不以為然道:“林賴古早着哩,三年内死不了他。”

吳春燕自信地說:“大爹,你别不信,他那樣子,今年夏天都支不了。”

林父犟道:“嗯,你不信,我們打賭,你看三年死不死他。”

可是,林賴古沒支到三年,夏天剛到,他就死了。林父本以為他能支長一點,林賴古一輩子做了很多壞事,不是都說好人不長壽,壞人活千年嘛!沒想到人說沒就沒了。吳春燕說的果然沒錯,林父失算了,原來壞人他也不經死。

林父喃喃地說:“哎,人不經死。”  雖然林賴古與林父一輩子不對頭,但林父希望他活的久一點。這個夏天去世的這群人,有的雖然生前很惡,但是林父不希望他們死。他很懷念小時候和他們吵架打仗的日子,他們早已嵌入了林父的生命曆程,如果時間能倒回,他能原諒一切。此時的他不僅懷念他們,還感受到了大結局般的孤獨與悲涼。林賴古已經走了好多天了,可林父就是覺得這個人好像還活着一樣。林父淚流滿面:“怕孤獨啊怕你們啊。”他有些後怕,他有點害怕吳春燕,一見她就躲開。人一旦被看出來要沒了,就像種了詛咒,很快就沒了。所以在人前一定活的精神些。今年夏天去世的那些老人,死前就被預言家們嚼過舌,就真的沒有一個能逃脫被看上的命運,人不能被看上!

也許對于去世的那一輩人來說,這個時代是殘酷的。林賴古死了,村裡人都說他壞。他沒死之前,天熱死人,他死後就下了一場雨,天變得涼嗖嗖。于是村裡人又說:“一輩子,也終于做了一件好事。”盡管他生前與子孫,兒媳不和。臨了,他的子孫還是為他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盡管天是無淚的,但雨水還是表達了對生命的敬意。

生命就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活就是靈魂與皮囊的不斷疊加,生活與生命,生死疊加,相愛又相殺,人總是要見新人的。

這個夏天死了多少人啊,隔一陣子,唢呐又響起來了,隔壁劉真真的婆婆胡小蝶也死了。當白天逝去,黑暗來臨,林千星就克制不住的害怕哭泣,像他這種心如遊絲的聖潔靈魂,讓人總覺得他離死亡很近。吹鼓手的奏樂一響起,林千星就吓的一激靈,又開始哭了。這群孩子,在他們還不記事的時候,就有一群人永遠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劉真真家門的大場要忙事,沒地方放車,林國棟暫時把他的貨車開到了林父家大場上,于是林父覺得他們家也為胡小蝶這場死亡出了力。于是,林父認為這輛貨車與死亡,有了關系。

林繡娥到劉真真家出禮,車停到了趙奶奶家門口,發現停錯後,準備掉頭離開。屋裡的趙奶奶看見車裡人看着她,她拄着拐杖顫巍巍地過來迎接說:“老眼昏花,就是到面前也看不清喽,您們是……”她走近而車剛好轉過彎,開走了,剛下過雨,濺了趙奶奶一身泥水。很多人是淺薄無根的,就像林繡娥一樣。村裡的老人就像那破敗的老屋,死氣沉沉卻充滿人情味,孤獨且凄涼。

林父家多了很多從劉真真家過來串門的老人。胡玉琴:“奶呢,我們是沒用的人。我現在身體像隆冬的天,沒有半點生氣。”

林母想起剛剛林歡歡嫌棄的眼神說:“都一樣,小時候,我二大流鼻涕淌眼淚,我嫌棄的不行,現在老了,換成我了,現在輪到我們被嫌棄了。”

林母說客套:“葉蘭州她常問我,你的情況。”實際葉蘭州沒問。

胡玉琴一聽,滿足的流下淚,像無助的小孩。她說:“她還想着我。”太易知足,好像隻要有人和她溫柔說一句話,她就覺得這輩子值了,她太重情。林母突然覺得自己好虛僞,不敢再和真誠的心靈說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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