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老大都跑了,其他人叫罵了幾句也都四散而去,淩佑幾人站一排看着他們落荒而逃,相視一笑,回球場去收拾東西。
打架,多多少少會有些皮外傷,不過都是學生,誰也不想被家長老師耳提面命,都注意着手上的分寸,一般也不會往臉上招呼。
熱血冷卻,除了身上有些疼,倒是沒有别的感覺,隻是沒想到施傑這貨這麼不經打,半途溜了,讓人心裡不痛快,打的窩火。
淩佑一直在邊上看着徐聞欽,實在不忍,過來擡起他的胳膊,“怎麼樣,還好嗎?”
對面一人被蘇末迪甩出來的時候,手上戴着的指環滑到了他,剛才隻是覺得疼了一下,沒太在意,這會兒破皮的地方已經慢慢的彙出了小血珠,有幾處在胳膊上拉出長長的血印子,看着确實有些觸目驚心。
徐聞欽擡頭看過來,正好對上淩佑的眼睛,很清澈。
真是奇怪,這人的氣場好矛盾,一頭黃發的時候,怎麼看他怎麼覺得不着調,渾身散發着一股髒髒的氣息,可此刻一頭黑發,一身球衣又像是給他鑲了個邊,把那些萎靡張狂都洗掉了,由内而外的蛻變成了一個青春洋溢的少年。
徐聞欽語調平淡,“小傷,不礙事。”
蘇末迪遞過來一張紙巾讓他擦一下,徐聞欽接過來說謝謝,淩佑看他擦完,血珠還一直往外冒,讓他去醫院看一下,徐聞欽不想小題大做,“家裡有藥箱,消個毒抹個藥就行,不用那麼麻煩。”
淩佑頓了一下,便不多說了,離開他身邊拿起東西,跟蘇末迪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他感覺得到,徐聞欽對他态度的冷淡。
誰也不想熱臉去貼冷屁股,何況認識到現在半個月了,還是這樣,交不了心,那就随便。
徐聞欽看着淩佑遠去的背影,低頭,傷口處的紅色還在外擴,他擡手拿紙巾擦掉了。
晚上跟高洋說了這事兒,他直接一個越洋電話打過來,直罵施傑有毛病。
施傑,富二代,典型的混不佞,脾氣暴躁,極其的以自我為中心,遇事兒一概以拳腳解決,屬于港劇資深中毒古惑仔。
之前去場子打球的時候幾人碰到過他幾次,施傑趾高氣昂,當全天下都他家的,次次都找他們麻煩,讓他們以後不許在那兒打球。
淩佑他們覺得這貨可能腦子被門擠了,就會瞎噴糞,而且在那兒打球的又不止他們這一群人,并沒有把這話當回事兒。
過了不久,施傑在場子外邊把程煜自行車給弄倒不說,還騎着摩托直接從上邊壓了過去。
程煜眼看愛車被毀,不爽的罵了幾句,施傑聽見了,他當場沒發作,第二天在路上單堵着程煜,狠狠給揍了一頓。
徐聞欽聽故事似的聽高洋說完,半個小時,他都心疼話費了,“行了别貧了,我要洗澡睡覺去了,明天有事兒。”
高洋說,“那行,節後見。”
胳膊上的傷不能碰水,徐聞欽舉着手沖了個澡,直接點了個外賣對付了一下。
徐薇甯踩着假期的尾巴進屋,徐聞欽正在廚房琢磨着在電視上新學的咖喱飯。徐薇甯一進門,就看到擺着客廳的鋼琴,“喲,這麼快就送過來啦?”
徐聞欽頭也不回,“下午剛送過來,怎麼樣,玩的開心嗎?”
徐薇甯脫了外套挂着,把手裡的大包小包放在茶幾上,“還不錯,我順便給你買了幾件衣服。”
“行,我弄完去試試,你過來嘗嘗這個味道怎麼樣,我新學的。”
徐薇甯走過去接過勺子嘗一口,難得沒怼,“不錯。”
她剛要走,擡眼一掃,覺得不對勁,“怎麼回事,你洗澡掉廁所裡啦?”
徐聞欽心氣兒不順的拿開她的手,“打架…”
徐薇甯啧啧兩聲,“個慫貨,你說你好歹也有這麼高的個頭,打個架被揍成這樣,你還能不能行……”
徐聞欽看着他家老媽,恨不得一頭淹死在咖喱裡自行了斷。
“阿婆還好嗎?”徐薇甯問。
徐聞欽把東西盛起來,“除了怕我胳膊殘廢唠叨半天費口舌多喝了幾杯花茶,其他的都挺好的。”
徐薇甯看他繞口令似的一通嘚嘚,摸了一把他的頭回屋收拾東西去了,甚至都沒問他為什麼打架。
徐薇甯和徐聞欽的相處方式,不像是一般母子。
徐薇甯二十歲就生了徐聞欽,結果孩子才三個月就跟他爸分開了,那個渣男中途逃跑了。
她難過了一陣兒,也懶得去糾纏,離開是不需要理由的,何況是逃跑的人,徐薇甯也沒奢求找回來,便自己抱着徐聞欽回家,當天晚上就跪在客廳裡挨打,徐爸爸是個狠人,對女兒下手毫不手軟,徐媽媽在一旁勸架,聲淚俱下。
當時隻有十四歲的徐幻宇抱着小寶寶在一旁看着,不知所措,他懷裡的娃娃太小了,仿佛一用力就會斷掉。
徐聞欽本來睡的挺香,也不知道是感同身受還是怎麼着,他八爪魚似的在徐幻宇懷裡扭捏起來,一撇嘴開始嚎啕大哭,憋的臉紅脖子粗,一口氣就要喘不上來似的。
徐幻宇哪裡見過這陣仗,舉着他一動不敢動大喊,“媽,姐,你們快過來呀,他要哭死了。”
這一嗓子,救了徐薇甯一命。
徐聞欽自小是跟着阿公阿婆長大的,徐爸爸嘴上不饒人,其實每天抱着孫子高興的不得了。
徐薇甯在家細養了幾個月,回學校繼續複課上學,考研工作成績一路飄紅,再也沒有搭理過男人。
徐薇甯倒時差睡覺,徐聞欽便在房間裡看書,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準備晚餐,電飯煲滴滴滴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徐薇甯剛好從房間裡出來,母子倆吃完飯,徐聞欽還特意切了盤水果給老媽,自己拿着水杯在一旁喝水看電視。
最近沿海一帶刮台風,武漢氣溫也降了不少,早晚冷,中午熱,陰晴不定的,一言不合再來場雨,成功的把高洋折磨感冒了,其實他就是受不得一點熱,吹空調吹的。
徐聞欽看他衛生紙最後一節都要反複利用的可憐樣兒,鑒于他從加拿大帶回來的禮物實在是太貴重,忍不住又去超市給他買了幾卷。
“我說你這感冒到底什麼時候能好,每次去就拿衛生紙,婷姐一臉詭異的看着我。”
婷姐是超市的老闆,那些什麼遮陽傘也都是她張羅着弄的。
高洋怼回去,“也許是她覺得你青春年少,精力旺盛。”
“你這話也是人說的,莫不是腦漿被鼻涕占領了吧?”
高洋繼續擦鼻涕,鼻子堵着一點兒都不通氣,翻白眼翻的恨不得就此西去。
太殘忍了,竟然沒有一次怼成功。
徐聞欽又撕一節衛生紙遞給他,“啧啧,你還能不能行,明天小考。”
高洋接過來,沖他打個OK的手勢,“沒問題,我腦漿還沒變成鼻涕。”
“浪的沒邊兒你,”徐聞欽探探他的額頭,“還好沒發燒,不然這架勢你得躺着。要不下午你請假去醫務室打一針。”
“那你陪我嗎,我一個人打針好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