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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刁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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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罂粟惹來小煙鬼,真六郎指路從極淵】

戌時剛至,太陽西匿,天色漸暗。明月踩着狹長綢緞般的霞影一步步登上天幕,抵達天際的最高處後,便如拂塵般撣去那煙霞的碎屑,似一位身披華服的歌伎步履輕盈地走向舞台,登台後随即一個轉身,将那色彩斑斓的外袍抖落在地。

景明号上,衆人用過晚膳,徵羽随醫官入艙室換藥,靖澄要回自己艙室收拾收拾,順便取些好酒來,于是帶着小虛回自己船上去了。許康從懷中取出一條錦繡方帕儒雅地擦了擦雙唇,再将它折上三折收回懷中,然後起身慢悠悠地在甲闆上四處溜達。裴俊則命人将昭明草挪到了船尾。

“喲,今晚的月亮還挺圓。”許康晃到裴俊身後停下來道。見裴俊手裡握着火折子,他緊了緊裹在身上的披風,又道:“這..現在就要開始了嗎?”

裴俊搖搖頭。

許康湊上前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裴俊慢慢回過頭來:“我看,你很緊張。”

許康立刻與裴俊隔開一段距離,道:“本掌櫃現在與你在同一條船上,對船上正在發生的事和将要發生的事自然有知情權。本掌櫃可不緊張。”

裴俊笑了笑,道:“我隻是還在想,為何是普普通通的昭明草?為何要在晚上?”

“這有何奇怪的,王六郎乃傳說中的海上異人也。所謂異人,非鬼非神亦非人,本就不能以人之常理推測之。若夏沐昭雲所言非虛,夜晚在海上點燃昭明草就能喚來王六郎,那就正如山野傳說裡所寫,月圓之夜于深山老林間可遇狼人一樣。”許康望着天空出神道。此刻那輪圓月似乎比剛才又亮了些,仿佛那位翩翩起舞的歌伎在衆人不知不覺間又褪去一層薄紗。

“《海圖異志》中沒有記錄昭明草便罷了,可為何也沒有王六郎呢?”

“我說裴俊,你在海上征戰這麼多年,難道就一點也沒聽說過嗎?王六郎當然不可能出現在《海圖異志》上了,這本書是兩百多年前甯國建朝之初就有的,而王六郎是近百年内才出現在海上的異人啊。”

“是麼。”裴俊微微颔首。他在大慶海疆多年,除了親眼見識過一些術士施法,海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不是沒聽說過,而是根本不屑聽。這一次若不是被聖上軟硬施壓,若不是見徵羽百般内疚,什麼從極淵、什麼慈悲之淚,他都是不會信的。

“靖澄懂術法,說不定知道王六郎和昭明草的事。不如等他回來,我們問問他?”許康提議道。

“不,我們不等了。”

“徵羽?”裴俊回過頭。

“你又偷聽我跟你裴大哥說話?”

“裴大哥,我們别等了,現在就點吧。”是徵羽,她剛換好藥就迫不及待上到甲闆來。

“你不相信靖澄嗎?”裴俊問。

“我隻是..不想他過于介入我們的任務。再說..他也不一定知道。”徵羽吞吞吐吐道。她心裡覺得靖澄将他們救出礁石陣已經是幫了很大的忙,萬一燃燒的昭明草真的又招來什麼危險,她可不想再連累了救命恩人。不過,想到靖澄的船就在他們旁邊,他人就在上面,他離得很近,她就已經很安心了。

裴俊聽後,擡頭望了望天。此刻的夜空,月亮變得更加圓潤飽滿,乍一看如同一顆剛剝開皮的大荔枝,晶瑩剔透,再一看,如同那歌伎上半身的絕妙輪廓,連雪白肌膚上微微深色的瑕疵都看得一清二楚。皎潔的月光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鋪開,四周的能見度好得出奇。他思忖道:“嗯,這會兒暫且能看得清周圍的環境,這會兒點的話,出了什麼情況也能很快知曉。海上天氣瞬息萬變,就依你的,抓緊時間吧。”說完,他将火折子交到徵羽手中。

徵羽将火折子一拔,一簇火苗竄上來,照到許康的臉龐,正好照出他撇嘴的樣子。昭明草被放置在一隻大鐵盆内,以防燒到船體。她緩緩靠近那捆昭明草,手一伸,火苗浸染了草葉,形成橙紅的火線,沿着葉片上的經脈綿延開來。夜間海上濕氣微重,那火線匍匐在葉脈之間忽明忽暗,徵羽拿來鐵棍撥了撥,火線接觸氧氣後擴散成火花,又膨脹成碩大的火苗吞噬起草葉。

火勢漸旺,一縷縷煙霧升騰而起,衆人皆捂住口鼻。不一會兒,許康突然松開手多嗅了幾下,随即拉着裴俊道:“欸,你聞聞這味,像什麼?”

裴俊不明就裡地松開捂着鼻子的手,他聞了聞,又愣了愣,他看向許康,許康也用一種懷疑且尋求肯定的目光看着他。

他對許康點點頭。

徵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倆,經不住好奇,自己也放下手去嗅那煙味。她先是嗅了兩下,心生疑惑,又連嗅幾下,差點嗆着自己。緊接着,她再次靠近那堆燃燒的昭明草,從火光中确認它們的樣子。随即,她一臉疑惑地轉向許康道:“的确是昭明草,可怎麼會是這個鬼味道?”

沒錯,他們從礁石陣帶回來放在大鐵盆裡點燃的的确是昭明草,可這玩意兒燒起來竟然和大慶國禁物阿芙蓉是一個味道!

許康作為商人,愛好嘗試新鮮事物,所以早在當年阿芙蓉從番洋流入大慶時他就吸過。不過他隻愛酒和收藏品,隻愛些風雅之物,阿芙蓉的味道他聞不慣。況且吸食此物會把他擺滿寶貝的屋子弄得烏煙瘴氣,他才看不上呢。裴俊和徵羽一直在軍中,行為被嚴格約束着,二人都沒有吸食過阿芙蓉,但由于先前與水師營聯合搜查過此物,他們對此物的形态氣味也有所了解。

“哈哈,莫非王六郎是個老煙鬼?”許康拍手道。

“怪不得要點燃了昭明草,原來是這個意思!”徵羽恍然大悟。

“呵呵,我倒是沒想到異人也貪戀人間之味,不過這品味實在不太高雅,還不如我這個凡夫俗子呢!”許康嘲笑起來。

“許康,你少說兩句!”裴俊制止道。

正說着,海面上忽然吹來一陣陰風,将昭明草的煙塵肆意揚起,那令人脊背發涼的陰風卷着煙塵在甲闆上兜起圈子來,衆人瞬間被熏嗆得睜不開眼,不停咳嗽。過了好一陣,陰風才漸漸消停,昭明草上的火光忽明忽滅,看起來也快燃盡了。

“欸,我的頭發,我的袍子,都是灰,都是灰!”許康瘋狂撣着自己的發梢和衣袖叫道。

“誰叫你口出狂言的。”徵羽嫌棄地看了看他。

“你們看——”這時,裴俊指向不遠處。二人借着甲闆上的燃燈和火光,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真見到一條小船在慢慢靠向景明号。黑夜中,小船上站着一個人,好像還戴着鬥笠,模模糊糊的應該是個男人的輪廓。

“真的招來了?”徵羽驚道。“可王六郎不是異人麼?異人怎麼還需要坐船來?”她小聲問許康道。

一天之内經曆四次倒黴事的許康已經能夠很快适應并恢複冷靜,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剛換不久的衣裳現在又沾滿了阿芙蓉的倒黴味道。他轉向徵羽,面無表情、心如止水地回答道:“我也不知..異人都是口口相傳聽來的,我也沒見過他們。不過,鬥笠的打扮就很貼合海上異人的裝束,裴俊,你說呢?”

裴俊在旁一言不發,隻見他兩眼緊盯那條小船,一手握住腰間長劍,想必他這回長了個心眼,對夏沐昭雲的話持謹慎态度了。

待小船靠近,三人一看,船上的男子一襲玄衣,雙手抱在前胸,站得筆挺,他的面容隐匿于鬥笠之下,模樣實在看不清晰。

徵羽上前一步,沖他喊道:“敢問..閣下可是王六郎?”

那男子緩緩點頭。

“太好了,”徵羽高興道:“敢問,閣下可知從極淵怎麼走?”

那男子又點點頭。

“那..可否勞煩閣下給我們帶個路?”

男子擡起頭看了看徵羽,而後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徵羽膽子大,沒有那麼多顧慮,直接就要跳到那小船上去,被裴俊一把攔住:“小心有詐。”

“放心,我去探探他。”說着,她輕輕将裴俊的手放回去,然後一躍而下,跳上那艘小船。

“不行,你身上有傷,我跟你一起。”裴俊顧不上王六郎是否準允他登船,追着徵羽也跳了下去,隻留許康一個人在景明号上措手不及。

二人上了小船,仔細觀察四周,發現這條船并不似從景明号視角看到的那麼小。此刻,王六郎就在他們眼前,他低着頭,碩大的鬥笠将他的面孔遮得嚴嚴實實。他見裴俊也上來了,并未有何不悅,隻是扶住船舵微微調了調方向,帶着他們繼續朝北面航行。許康見了,連忙命舵手也調整方向跟着他們。

“你們去從極淵做什麼?”終于,王六郎緩緩開口道。

“傳說從極淵溢彩流光,如同仙境,我們出于好奇,想前去一探究竟。”裴俊道。

王六郎冷哼一聲,道:“從極淵十分兇險,探險者皆有去無回。”

“聽聞從極淵入口有兇獸守之,閣下既然知道怎麼去,是否對那裡的情況知曉一二?”裴俊又問。

王六郎沉默了一會兒,道:“我隻給你們指路,不是給你們帶路。前往從極淵,須照此書所畫的方向航行,你們帶上這冊書即可。”他從懷中掏出一冊舊書來。

徵羽湊上前看,封面寫着《東海更路簿》幾個大字。借着月光,她又朝鬥笠下窺去,隻見鬥笠下的臉竟纏滿了黑色繃帶。她心中一緊,渾身上下頓覺不适。

=*=

景明号上,許康見裴俊和徵羽都在那條小船上同王六郎一起,心裡總惴惴不安的。他在甲闆上踱來踱去,喃喃自語道:“哎呀,靖澄收拾屋子收拾到現在嗎?不是還說要帶酒來嗎,怎麼還不來,真是..”

說曹操曹操到,許康忽聽身後傳來什麼東西大口喘氣的聲音,他一轉身,差點被小虛撞倒。

“靖澄?”他避開小虛,穩了穩步伐喊道。

隻見靖澄抱着幾壇酒來了,他将酒放好,四處聞了聞,瞥見大鐵盆中燒剩下的幾縷昭明草,奇怪道:“許公子,你們為何燒昭明草?是要見王六郎麼?”

許康大驚,道:“靖澄,你也知道燒昭明草能引來王六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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