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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默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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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往事兮慌心生羁絆,觀慈父兮觸景動孤弦】

卻說靖海軍擊退朝顔旗後,繼續往大慶方向航行,再有一晝夜便可抵達大鴻碼頭,衆人曆經千辛萬苦終于要大功告成,這歸巢前的最後一夜本該激動狂喜,可景明号上的氣氛卻十分壓抑。

徵羽躺在床上休息,床邊的桌上支着兩盞燭台,床頭的舷窗正敞着,溫熱的海風一陣陣撲進來,不停将燭火吹出各異的形狀。柳醫官将大大小小的針收好,合上藥箱起身朝許康叮囑了兩句,許康點點頭,便見柳醫官離開了。

屋内隻有他和徵羽兩人,許康熱得要命,掏出錦帕來回擦着額前的汗。見徵羽還睡着,他探頭而去欲将蠟燭吹熄,好給屋子降降溫。剛要吹,隻聽徵羽喊了聲:“許康?”

他停下,朝向她說:“是我,怎麼了?”

徵羽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屋子有點暗,能不能再點兩盞蠟燭?”

許康愣了愣,連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沒瞎,别晃了。”徵羽微微側過頭去。

“你吓死我了。可是徵羽,這種天氣再點兩盞蠟燭,你不熱麼?”許康道。

“不熱。”徵羽邊說邊将被子裹得更緊些。她心裡還在害怕,一想到那四個頭戴鬥笠、手扯鐵鍊的黑衣人,身上不覺又貼來一層寒意。

“好。”許康見她心神不甯,臉色也煞白的,于是不再說什麼,将袖子一挽,轉頭又取來兩盞燭台給點上了。過了一會兒,徵羽的臉恢複了幾分血色,她坐起身,見許康敞着外袍、摞着袖子,滿頭大汗地坐在桌邊,便伸頭吹熄了兩盞蠟燭。

“你好些了?”許康注意到屋内暗了些,轉身問她。

“我好些了,怎敢把許大掌櫃熱着?”徵羽應道。

“我熱一點真沒事。倒是你,柳醫官交待我要依着你的要求照顧你,你說不熱就不熱。”許康來到床前坐下,伸手速速摸了摸徵羽的額頭又速速将手收回,道:“嗯,這會兒不燙也不涼了,看樣子的确沒事了。”

徵羽撇撇嘴問:“柳醫官怎麼說?”

“說你受了驚吓,或許是被什麼刺激..”許康腦中突然閃過一絲顧慮,于是不再說下去。徵羽被送回艙室的時候已由柳醫官紮了睡穴,方才又給她施了安撫心神的針。據說她在混戰結束後直接躺倒在甲闆上,整個人不停地寒顫,眼淚直流卻不出聲,連裴俊都沒有法子令她鎮靜下來。此刻的徵羽看似恢複了,但他還是不敢再提甲闆上的事,一來是怕她想起剛才的情形,二來,怕她想起裴俊曾跟他提過的那件年代久遠的事。

“康康——”徵羽調整了下坐姿,将身子牢牢地抵住床頭,頭朝着他道。

“嗯?”許康将闆凳朝床邊挪得更近些。

“剛剛睡醒的時候,我好像想起來小時候的一些事。”

許康指尖一抖,問道:“是開心的事,還是不開心的事?”

“是不開心的事。”徵羽道。

許康心中一震,卻見她神态平和,于是小心試探道:“給我講講呢?”

“有人要殺我。”她盯着桌案搖曳的燭火道。

“徵羽..”許康意識到不對,裴俊說她是被靖海軍從海寇手中救下的孩子,莫非她真記起了小時候的事?

“我身邊的人都死了。他們把我帶走,還要殺我。”徵羽接着道,她直直地倚在床頭,一動不動,眼神落在了某個摸不着的角落。

“徵羽..”許康擔心地湊過去,伸了一隻手撫在她肩上輕輕拍着,怕她再生出什麼異樣。

“有一群黑衣人,他們戴着鬥笠,還用黑色的繃帶蒙着臉,他們把我的家人——”徵羽的聲音越來越低,多年前的記憶一幕幕浮現,橙黃的燭火在她眼中化作猩紅的血色,漸漸地,那猩紅的顔色冒出氣味,徵羽嗅見了多年前那個甲闆上四溢的腥氣,漸漸地,她聽見悉悉索索的鐵鍊聲朝她靠近。她捉緊被角,兩行淚順着臉頰掉下來。

陣陣顫動從她的肩傳向許康的指尖,他慌忙握緊她的雙肩問道:“徵羽,你還好嗎?!”

徵羽聽到他的聲音,繼而看向他,剛要答他,腦海中卻湧現出股股黑水,她被面纏繃帶的黑衣人丢入洶湧的波濤中,再由鐵鍊拎起,繼而再沉下去..

她沒有答話,隻一個勁兒的掉眼淚,一滴眼淚掉下來,再一滴掉下來,緊接着又是一滴,徵羽的眼淚好似在源源不斷的流,仿佛要把她過往未能流下的眼淚都流盡。許康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吓得雙手松開她的肩,又一把将她擁入懷中,可他又責怪起自己:不對不對,徵羽是我的好友,怎好像對保兒姑娘那樣對她?于是雙手不敢緊緊扣住,隻能不知所措地輕拍着她的後背。上回從幽藍燭火逃生後,徵羽的臉頰被許康很突然地拍過兩下,當時她氣得差點對他拳腳相加,可這回她沒有吃驚,沒有後縮,也沒有躲開,由他将自己擁入懷中,由他這樣小心翼翼地拍着、安撫着。

拍了許久,徵羽淚止,許康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剛才哭的時候,她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嘴上卻不發出任何聲音,隻有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許康從未見過女孩子這樣默然地哭泣,何況這個女孩子還在他懷裡,因此他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徵羽的胸口劇烈地顫動着,慌得他幾乎心跳失常,他的右肩一點一點的濕潤,他的心也随之一絲一絲地發出悲憐。這會兒,懷中的身體漸漸松弛下來,應該已經從驚懼和悲傷中緩和了,他感受着她逐漸均勻的氣息,自己的心也跟着規律地跳動起來。

徵羽伏在他肩頭說:“許康,我應當不是在靖海軍營出生的,可我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世,卻真的記不起來了。”

許康剛要開口,卻想起裴俊的話:

“徵羽是當年靖海軍出海巡防時,從海寇船上救下來的孩子。據說帶回來的時候她傷痕累累,又驚又怕,還大病了一場。她痊愈後,進軍營前的事就都不記得了。從小到大,我們在她面前從來不提這些事,她如今過得好好的,許康,你可千萬别叫她記起來。”

于是他緩緩松開她,坐直身子向她溫聲道:“不如就别想了。有的事一直記不起來,也就一直開開心心的,不也挺好?”

徵羽卻搖搖頭說:“心裡一旦起了疑問就不會消失。關于我的身世,等回到靖海軍,定要找前輩們好好打聽一番。”其實她的疑問不光是身世之事,亦有前世之事,不過如今她更心急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便暫時将會“變臉”的靖澄和許康這個謎題擱置在旁了。

本來,許康想等回到大慶後,好好與她讨論一下在從極淵内同時看見對方“變臉”的事,不光如此,嘯浪獸對他的反應以及馮夷提起的往事也是他心中存着的疑問。隻不過一路上險象環生,他一直沒機會問徵羽,可是現在,他見她有更緊要的事,便決定暫且不與她說了。因為他覺得,有些事情既已記起了大概,直面比回避更好。倘若徵羽弄清了身世的全貌,很有可能會走進更大的陰影,這也是裴俊不讓提醒她的原因。但許康相信,他所認識的徵羽能跑出那些陰影,就算她做不到,他也會陪她一起逃出去。

“好,先擦擦臉吧。”許康掏出自己的錦帕,展開後遞給了她。

良久,二人聽到“咚咚”幾聲輕響,徵羽艙室的門一直虛掩着,靖澄和裴俊進來了。裴俊換了身幹淨的長袖寬袍,臉上和身上的血污都清洗過,他走到徵羽床前俯下身來,輕輕問道:“你還好嗎?”

徵羽将擦眼淚的錦帕朝被子裡收了收,對他點點頭,平靜地露出一個微笑。

裴俊想問什麼卻欲言又止,靖澄開口道:“柳醫官說你受了驚吓才會..徵羽,剛才你那麼怕,是為何..?”

一聽這話,裴俊頓時緊張起來,擔心地看向她。

徵羽對靖澄笑了笑,柔聲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做噩夢了。”

靖澄還想問她夢到什麼如此可怕的事,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們三個男人圍在這裡,不該這麼直接問一個小姑娘的夢,叫她去回想,何況是噩夢。于是道:“現在好些嗎?一會兒我給你念淨心咒吧。”

徵羽點點頭。她看向裴俊,猶猶豫豫地想問他什麼,又決定不要現在問了。她注意到他面色不好,便關心道:“裴大哥的臉色怎麼這麼白?你的手怎樣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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