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王婆喊了一聲,虎妞朝她跑去“阿婆買了糖塊,在竈房裡,你拿些去吃。”
虎妞一聽有糖吃,高興接話“剛有個不認識的老伯也說要給我糖吃。”
王婆皺眉,繼續問她“然後呢?”
“然後他就叫我跟着他去拿糖。”
“你就跟着他走了?”
虎妞點點頭。
“你娘沒與你說要小心生人嗎?”
虎妞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低下頭不敢看王婆。
“先進去吃糖吧。”
王婆讓虎妞先進去,接着走向還未離開的姚晁,她笑着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番,又瞥了眼緊閉的銀鋪門。
“姚老闆今日不開店?”
姚晁語氣僵硬“開了。”
“開了又關了?因為虎妞?”
“那老頭哄着孩子帶去了偏僻處,你們最好還是再細問問。”
王婆也覺得這事不對勁,得了姚晁的提醒,王婆扭頭就在竈房裡細問起虎妞來,問完之後,一直在旁聽着的陳三娘臉色煞白,抱着虎妞哭起來。
“是娘不好……娘沒有看顧好你,都是娘的錯……”
虎妞尚還未到懂這些事的年紀,懵懵懂懂地看向王婆,王婆摸了摸她的頭,解釋道“你娘是害怕你被人拐走,到時我們就見不到你了。”
陳三娘扭頭,滿臉淚水地看向王婆。
“她還小,好在今日有姚老闆在,那老不死的……我定要給他點教訓瞧瞧!”
王婆下午得空去了一趟斜對門的銀鋪,站在銀鋪門口,王婆回看一眼茶坊,果然——瞧得真清楚。
銀鋪的門臉比茶坊小一些,鋪子裡頭也沒有茶坊那般大,但卻是門賺錢的手藝活兒生意,别瞧這門前冷冷清清的……王婆去時正碰上姚晁在鍛打銀器,滿鋪都是那铛铛铛铛的聲兒。
姚晁見王婆來了并沒熱情招呼,王婆也不在意,熟稔地搬了張椅子在鋪裡坐下。
這銀鋪門前冷清,鋪子裡更是涼快,王婆忽然覺着這是個歇涼的好地方。
過了一會兒,姚晁忙完了,王婆也與他說起了來意。
“……事情就是這般,想來也不是頭一回做這些龌龊事,但應當是隻占了些手腳上的便宜所以沒鬧出什麼事來,但時間一長,這種人可說不定。”
“王婆你需要我做什麼?”
“姚老闆仗義!”
世間凡人大都怕鬼,王婆自問見的鬼比見的人多,有的人撕下虛僞面皮比鬼還可怖,但有的人即便戴着令人生畏的面具也比某些人皮在上的強得多。
王婆低聲将自己的計劃告知了姚晁,姚晁聽後也覺得可行“東西交給我準備但這……王婆你年事已高……”
“不!我來!”
王婆,地府知名搞事分子,戰績可查,比厲鬼惡鬼還難管治的就是她!
經此一事,陳三娘心緒不甯得很,隻恨不得要将女兒拴在自己身上,白日走哪帶哪,不允許她脫離自己視線分毫,夜裡更是輾轉難眠,凡聽見一些響動就會驚醒,隻因怕極了那不懷好意的惡人又會把手伸向自己女兒。
極度不安的心緒拉扯着她,也讓她生出了恨意,她恨這世道,恨自己的弱小,甚至恨自己生而為女子——若她是個男子多少會讓惡人忌憚幾分吧?
陳三娘因心事難眠,王婆也沒睡好。
她又開始做夢,夢裡有個跪在靈前的年輕女子,那女子一身孝衣被鮮血染紅,一把尖刀插在她的胸膛……她看不清她的臉,卻聽得清她的聲音,她的笑聲,張狂又悲戚……
不過即便是夜裡沒睡好,一到白天王婆也沒消停。
接下來幾日,陳三娘就見王婆裡裡外外走,幾乎是整日整日的不見人影,可她也沒有多問,她知道王婆不隻是做着這茶坊的生意,王婆信任自己将茶坊生意都托給自己,不該知道的她就不會多問。
這天夜裡,王婆飯後外出。
不多時外頭悶雷響動,又過了一陣,悶雷聲後,數道閃電裂空劈落。
茶坊裡,虎妞看着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興奮地喊道“娘,快看,雷電公公來劈壞人啦!”
此時此刻,陽谷縣一戶民居裡,正在外收晾曬衣物的老漢猝防不及遭那天雷劈中,緊接着他身上穿的手上拿的衣物全都燃了起來,他大聲呼救……
也正忙着在外收衣的左鄰右舍聞聲,紛紛湊來隻見又一道雷劈向那老漢,此時人群裡有人高呼:
“是天雷降罰,惡人遭天罰嘞!”
“是天譴是天譴……”
“大家不要靠近,阻礙神仙施法是會被責罰的。”
王婆蹲在牆根外,眼見計劃得逞,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