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赢生的一張美人皮,眸中含笑時望着人總讓人覺得他深情款款。
即便那笑意摻雜着幾許薄涼,也讓人忍不住癡迷。
季厭看着他,沒來由的思緒停了片刻後,才慢慢說道,“殿下權勢滔天,殿下若執意娶我,謝家也隻能讓步。不過殿下當真要如此做嗎?”
“本宮不願以勢壓人,不過東宮尚缺一位正妻,此事關乎國體。而姑娘是最合适的人選,想必太傅,應當不會介懷。”
季厭道,“那殿下大可試試。”
說着她便策馬離開。
周長赢給她的感覺愈發不舒服了,與謝霜口中那個教他讀書寫字的太子截然不同。
她所見到的這個太子,愈發心思詭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有些懷疑謝霜眼中曾經的太子形象,是不是隻是謝霜一廂情願的臆想……她從周長赢身上看不到半點正人君子的影子。
她進入林中沒多久,便遇見了歸來的謝霜二人。
謝霜執弓的手攥的發白,沈子青神色平靜卻也一直在沉默,直到看見她才有些遲鈍的打了個招呼後騎着馬離開。
“你赢了。”不是問句,是肯定。
見謝霜點了點頭,季厭傳音道,“周長赢确有些奇怪,我想再問問你,你印象中的他究竟是什麼模樣?”
謝霜忽然擡頭,回憶了下,認真道,“我幼時便入了東宮做殿下伴讀,殿下天資聰穎,一學便會,還會抽出時間來教我讀書寫字。他不僅待我好,待宮中所有人都很不錯。我常聽别人誇他仁善,但他又不愚善,所以,衆人愛他又敬他。”
“若說變化,似乎是從這些年開始的,我逐漸與殿下生疏。他不知何時慢慢變了……讓我也有些不敢接近。”
“他身上有一絲不太好的氣息,但還需探查一二。”
季厭面色凝重,驅着馬與謝霜緩緩而行。
“周長赢的事情,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若你有意與沈姑娘……”
他們二人之間似乎情感尚存,季厭不想他們是因為自己的事而不得不分開,又想到謝霜決意修行,此次回京還是因為她,她猶豫片刻後最終沒有說完這句話。
“師祖不必介懷,我選擇追随師尊的時候便已決意與從前了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與沈姑娘不是一條路。”
謝霜松開一直捏着弓的手,手心乍然一陣似深入骨髓的疼,他卻凝視着弓微微笑了。
“太子殿下教我為人處事,教我明辨是非。沈姑娘又教我什麼是情感。我雖七情涼薄,但學會了做他們滿意的臣子,滿意的未婚夫。
我知曉這些,唯獨不知道什麼才是我自己。我從沒有追求,也不知我想做什麼,好像隻是為了活着而活着。直到我遇見了師尊,才第一次學會做出了選擇。”
年少時遇見一個難以忘記的人,一時沖動便改變了一生。
雖有怅然,卻絕不後悔。
這一路坎坷而來,她也早已不見當年的模樣。而她追随的那個人,也在時間的長河裡,與她斷了聯系,不知生死。
季厭攥着缰繩的手下意識的握緊。
自從梧方閉關後,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到梧方了,久到她記不清年歲。
“霜兒!你們二人怎麼在此處,太子殿下設了宴,正到處着人找你們呢!”
謝家長子謝珲,季厭自來到最京,第一次見到謝霜這個兄長。
他性子開朗,生的與謝霜有幾分相似,瞧着頗為英俊灑脫。
“兄長,我與阿厭這便去!”謝霜連忙作答。
“殿下眼下心情尚好,倒也不必太匆忙。”謝珲似是不經意掃過季厭一眼,轉頭對謝霜道,“我和你們一道回去,作為兄長,倒是許久未曾同你說說話了。”
他們到的時候,周長赢俨然有些微醺,醉眼朦胧看着身旁師素素。
“許久未見師姑娘的舞,不知今日姑娘可有興趣舞上一曲?”
對上那雙眸子,師素素微微紅了臉,她輕輕點了點頭。
“殿下若是喜歡,臣女便為殿下舞上一曲。”
師素素正跳着,餘光瞥見季厭掀了簾帳進來,周長赢的目光也随之一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微斂了下眼眸,繼續笑着舞着。
東宮的女人甚多,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而其中最沒有分量的便是以色侍人。
她們隻會是東宮的美人,而她求的是太子妃之位。
舞,不過是眼下取悅他的手段。她隻有對周長赢真正有作用,他才會将她放在心上。
她可不相信,周長赢會真正愛上一個人。權勢最頂端的男人,愛他的女人前仆後繼,他又怎麼會缺愛呢?
謝霜給她斟了酒又剝了好幾個橘子,做成小兔子模樣放在她手邊。
季厭覺得新奇,摸了摸橘皮刻出的兔耳,“你還會做這個?”
謝霜有些不好意思,“師尊說要讓師祖開心一點,我瞧師祖皺了眉,似乎有些不開心,便擅自做了這個……以往我惹了太子殿下生氣,這樣做他便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