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的威勢之下,其他妖物盡數躲藏了起來,隻剩下一道極為單薄的身影立在那裡,好似一巴掌就能拍碎。
眼看妖物不斷靠近,季厭握緊了手中的劍。
看樣子,這妖物已與季衡戰過幾回合。雖然崖下靈力流通正常,但她體内靈力不過才積攢了二三成,對付已半傷的妖物仍有些乏力,或許……
季厭思量着,擡眼緊緊盯着那龍形妖獸。
看見季厭醒了過來,周長赢眸中閃爍着興味的光芒。
這座千年前遺留的殺陣,以龍骨為陣眼,驅使龍骨為陣而戰。萬般殺招再佐以龍骨本身具有的強大力量,但凡入此陣,有去無回。
若是在陣中仔細找找,或許還能找到千年前被困于陣中的遺骸。
妖獸掀起一陣狂風,霎時間飛葉走石,季厭支起一道抵禦的結界,護住了身後的季衡。
沙塵之中,一道巨大的黑色龍形顯現,裹挾着殺意向二人沖來。
季厭手執靈劍,她吸入靈力的速度不斷加快,周邊靈力頃刻之間如狂風席卷過境。
殺陣之下,她的結界撐不了太久,她必須盡快解決眼前這隻妖獸。
“不愧是栖竹仙尊,”靈力波動之大,引得周長赢眯了眯眼睛,“走吧,再過一會兒咱們恐怕要被發現了。”
崖上二人身影消失時,季厭似有所覺,卻挪不開精力去查看是何人。
被她護在身後的季衡雖在昏睡,卻好像陷入了噩夢之中。
他迫切的想要醒來,卻被什麼東西重重的壓着,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被結界阻礙外的妖獸不斷沖撞着,結界被它生生的撞碎一道口子。
季厭的眸子冰冷極了,她體内破碎的靈脈被生猛的靈力不斷沖刷,額上早已因疼痛泌出層層細汗。
妖獸一擊得逞,繞着結界逡巡一圈,再次猛的撞了上去。
結界碎裂,季厭唇邊溢出一絲鮮血。
就在妖獸撞進結界的那一瞬,法陣驟起,聯結成網,将妖獸牽制地結結實實,不得寸進。
季厭直視着龍骨那碩大無比的龍頭,靈力盡數彙于劍上。
披斬過去的瞬間,天空迅速變暗,滾滾天雷被引動從天而降,直擊妖獸。
天雷之下,濁氣漸散,季衡恢複了些氣力,勉力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一道道雷光之下,妖獸被擊打地毫無還手之力,倉皇逃竄。
季厭站在那一片風雷之中,淡道,“你醒了。再等等,陣眼就要破了,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季衡撐起身子,他望着季厭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雷光之下,季厭雙眸淡漠,但看見他時輕輕笑了一下。
妖獸倒地的聲音響起,她道,“阿衡,我們回家吧。”
季衡道,“好。”
陣法一破,被困于陣外多時的青衣立即奔向二人。
“主人。”
他扶着搖搖欲墜的季衡,走到季厭身旁。
季厭微微偏頭,看了季衡一眼,眼神溫柔。
那眼神落在季衡眼中,偏偏生出幾分破碎感。
“青衣,先回寄風谷。”
青衣張手結傳送陣,季衡心中不安,他想要觸碰一下季厭都害怕,好像他碰了她,下一刻她便要碎掉。
青衣将陣繪好,三人步入陣中,靈力撕扯之下,不過片刻,他們便至寄風谷。
季厭強撐了不知多久的身體,在踏上寄風谷土地的一瞬,一頭栽了下去,生死不知。
“師尊!!師尊!”季衡在她落地之前,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抱着她跌坐在地上,心跳似乎停滞了。
他艱難的喘息着,看着她身上不斷溢出的鮮血,轉頭想要叫青衣去請藥老,卻隻是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青衣感知他心中所想,立即轉身去尋人。
季衡抱着懷中之人,顫抖着手去探她的脈。
她的氣息微不可察,好不容易養好的靈脈,在靈力蠻橫的沖壓下,再度裂開。
如同遍布裂痕的上好瓷器,一觸即碎。
季衡指尖凝出一縷靈力,控制着它去療愈傷口。
靈力如絲,在靈脈上規律的遊走着,努力在不刺激它的同時,縫補起那些傷口。
季衡不知疲倦地縫補着,不知過了多久,季厭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綿長。
夜色清涼,他抱着她坐在地上,她在他懷中沉睡着。
“山主,把她交給我吧。”
藥老不知在這裡待了多久,季衡這才擡頭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抱着季厭想要站起身來,差點兒脫力踉跄了一下,青衣急忙扶住了他。
他抱着她進屋,将她放在了床上,這才讓了開來。
藥老沉默的探了片刻,喂了幾顆靈藥。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她的情況确實不容樂觀。”
“她在再次使用靈力之前,早已耗盡了所有的靈力,靈脈枯竭多日。若是我沒猜錯,在那時她的靈脈便已再度出了問題,爾後強行使用靈力無異于雪上加霜,更何況還是如斯龐大的靈力。
你給她療傷暫時給了她喘息的機會,但這并非長久之計。随着她靈脈的裂隙不斷變大,她最終隻會剩下兩個選擇,疼痛日益加劇直到身死,或者……舍棄仙途,成為凡人。”
“有什麼辦法可以治,你需要什麼藥我都可以去找。”
季衡眸子通紅,想要抓住哪怕一絲絲生機。
“世間所存之藥隻能延緩傷痛,上古曾有不死草,即便是身死也能救治,隻是如今已萬年未曾聽說過不死草的出現了,想找也是無從找起。”
季衡的眸子亮了一下,又瞬間熄滅,“就沒有别的辦法嗎?隻要能救她,什麼辦法都可以!”
藥老道,“還有一個法子,但對于山主而言很危險,老朽不能說。千山如今一切還需仰仗山主,老朽希望山主還能顧及自己的身份。”
季衡再問什麼,藥老隻是緘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