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耀期瞪了他一眼,上前幾步将季厭扶至桌邊的椅子上坐下,道,“仙尊可願讓我瞧瞧?”
季厭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她現下雖仍有些疼痛和虛弱,卻覺得體内輕松無比,似乎連日的陰霾一掃而空。
似乎隻要略作休養,便能好全了。
薄耀期蹙眉查看半晌,猶豫道,“仙尊可是曾受了嚴重的内傷?”
不待季厭回答,他又道,“怪哉……仙尊的身體看似受了重創,但又似乎已經好了許多,修複力驚人。”
“什麼重創?師尊傷的很重?”
“我沒事,真的。”
季厭收回手,她知道季衡的性子,不願他多擔憂。
但此刻,她也沒多少氣力說話,隻怕多說兩句,便咳了起來。
她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兔子木雕,遞給季衡。
“這是,給我的?”季衡接過那隻尚帶着暖意的兔子,隻見那小兔子雕的栩栩如生,一雙眸子瞪得圓滾滾的,微微皺起,顯然是在生氣。
可愛是可愛,隻是師尊為何要送他一隻兔子。
不待他想清楚,季厭又道,“阿衡,我有些倦了,容我睡一覺。”
她的聲音實在太輕了,讓他起不了任何追問和阻攔的心思。
“好。”
送季厭回到房間後,季衡回來時拿着兔子兀自出着神。
薄耀期忍不住拍了拍他,“你怎麼回事?”
季衡沒有回答他,而是道,“你剛剛查看她的身體,你說她受了重創?”
“看起來很嚴重,五髒六腑都有内傷,最近應該是同誰打了一架……你離開前不是說東宮那邊有魔氣,準備去探查一二嗎?看來在你到之前,已經被仙尊擺平了。”
“如今能傷仙尊的人并不多,還是魔族之人,莫非……”薄耀期思忖道,“魔君?”
季衡點了點頭,“魔君的力量不容小觑,何況她身上還有……你身上可帶了些什麼藥?”
“罷了,我回一趟千山,去請藥老來一趟。”
眼見季衡要走,薄耀期一把拽住了他,“你别着急啊,怎麼一提到仙尊,你這性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先聽我把話說完。”
将人強行按坐在椅子上後,薄耀期才道,“你作為化神期修士,應當也知道,若非傷及本源,化神期修士的自愈能力極高,幾乎不需要外在的藥物進行治療。”
“先前仙尊因為千年前一役,本源及神魂皆受到了嚴重影響,因此才在蘇醒後,每次受傷都需要有人幫忙治療。”
季衡道,“你的意思是?”
“奇就奇在這裡。”
“按理說,仙尊上次在藏祝山受傷頗重,這短短時間應當尚未恢複完全才是,但她卻能以一己之力戰勝魔君。而且,如今她的身體自愈能力已經完全恢複到了化神修士的水平。”
薄耀期一臉探究,“你們是找到了什麼好東西,給她吃了嗎?還是那藏祝山下有什麼機緣,置之死地而後生?”
季衡想到曾莫名出現在寄風谷的陌生氣息,瀚京遇到的那個天機的女子,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師尊身上藏了許多秘密……”
“不過,既然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那便很好。”
他松了口氣,神色舒緩了許多。
木雕的小兔子看着圓滾滾,胖墩墩,很是憨态可愛。
偏生一雙眸子怒目圓睜,看着很不好惹的模樣。
看着兔子,季衡的眸中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然而不消片刻,他的笑意又消退了下去。
“……你可記得,我離開時有什麼異樣?”
薄耀期疑惑道,“異樣?什麼異樣?你就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朝着瀚京的地方去了。不對,你離開時不是那邊剛起魔氣嗎,按照你的速度沒遇到那個魔君?”
季衡蹙眉再次思考了一遍,他的腦中仍是一片空白。
“我沒有離開平湖的記憶,也未到東宮,等我恢複記憶時,我剛到瀚京城附近,遇到了恰好離開的師尊。我猜想,或許是那段時間我的神識受到了攻擊。”
“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攻擊你的神識?莫非是幾個化神期的老祖出關,聯手攻擊了你?”
薄耀期說着,又立即反駁了自己的想法,“雖說之前因為争奪寶物的事情,你和他們打過幾次。但如今仙門同仇敵忾,都指望着你能帶領仙門改變局勢,足以抵禦下一次的魔族入侵。他們斷沒有理由這個時候來對你不利。”
“不是他們,”季衡道,“我沒有感受到任何陌生氣息的靠近。”
“而且,中間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的身體一切如常,隻是莫名出現在了瀚京城外。”
“看來也不是仇怨啊……”薄耀期歎道,“無仇無怨,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他揶揄道,“你最近思慮過甚,壓力太大了……可能你中間做了什麼,但是短暫地失憶了……”
“你别這麼看着我嘛……是人就會有弱點,會有不理智、脆弱的一刻,你挂心……行行行,我不說了。”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薄耀期看向季衡額間,斟酌道,“你和仙尊是否結過師徒契?契印可否給我看看?”
他依稀記得那日季衡離開前額間似乎閃過銀色的印記,但他離開的速度太快,他尚未看清便消失了蹤影。
雖隻大緻瞧見了輪廓,但那印記的模樣非常陌生。
回想他和季衡成為朋友的這幾百年,他似乎從未在他身上見過它的出現。
“契印?”季衡道,“我與師尊并未結過任何契。”
“師徒契也沒有?”
薄耀期有些震驚,“你與仙尊師徒這麼多年,竟從未結過師徒契?”
季衡疑道,“一定要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