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路？你要我繞到哪兒去？”秦瀾冷笑一聲，“這麼大一片森林，你還要我繞到天涯海角去？”

木離沒接下秦瀾的冷嘲熱諷，她伸出手指着東方落：“我知道你很強，但是他呢？他這個人類能在上百個木族的圍攻裡活下來嗎？”

東方落見自己好像又被指認成了累贅，但是也确實沒法反駁。他下意識地看向秦瀾。

秦瀾也瞥了東方落一眼，接着紋絲不動地說道：“他是死是活，跟我沒什麼關系。”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很平靜：“我知道你也想逃離東方家的掌控，我帶你出來了，剛才木離對你出手，我也救了你，我們兩清了。”

東方落沒想到今天早上還對他吐露了一點真心的秦瀾這會兒就要和他“兩清”了，一時間愣在原地，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麼。

三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微妙起來，僵在原地，沒人走動，也沒人吭聲。

秦瀾似乎是罕見地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近人情，他瞳孔閃了閃，低聲說道：“你現在掉頭離去，還來得及。這裡離天耀國不遠。”

“我不走。”東方落面無表情道，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到時候木族來了，你就扔下我走吧，讓我死。”

秦瀾聽見這話，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悅，話語間也染上了一絲寒意：“你真以為我會次次都帶着你這個累贅嗎？”

他的話足夠不留情面，落到面色有些蒼白的東方落的耳朵裡，更是一道毫不客氣的逐客令。

說完，秦瀾似乎是在原地掙紮了幾分，但最後他還是沒有回頭，邁開步子朝前走去，徑直掠過木離身邊，看都沒看她一眼，漸行漸遠，身形消失在郁郁蔥蔥的樹林中。

木離沒料到自己的一番話居然沖散了這個剛成立的“人類海族二人組”，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好像闖禍了，有些窘迫不安地扭過頭：“額，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結果她剛扭過頭就看到東方落一副真心破碎的樣子蒼白着臉，可憐巴巴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秦瀾冷酷無情的背影消失方向，活像個因為不聽話被爹娘丢下的幼童。

木離瞬間感覺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站在原地，兩隻手絞在一起，好像這樣就能想出些什麼讓東方落别傷心的話術來似的。

實際上，東方落是因為胸口的疼痛才面色蒼白的。

他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對于秦瀾的離去極端的不舍，好像下一秒就要沖破他的胸膛了。

在劇烈疼痛的同時，他的大腦卻愈發地清醒起來，飛速地思考。為什麼秦瀾走之前要猶豫，為什麼明明他是海族，走水路理論上來說比走陸地要快得多，他卻還是沒有入河離開，而是......

接着，他倏地想明白了似的，竟然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接着又像是在對自己的心說話，又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輕聲說道：“别急，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随後，他強壓下那撕心裂肺的疼，朝着秦瀾離開的方向慢慢走去。

木離眼看着東方落居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緊接着居然自言自語起來，然後又失心瘋了一般繼續深入，她連忙快走兩步追上他：“你瘋了？他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是沒有自保能力的。”

“我知道。”東方落笑了笑，他視線落在遠方，“但是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單單是分開，他的心就疼得像要裂開似的，若是從此不再相見，豈不是比穿腸爛肚還要痛苦萬分？

他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種苦頭——當然，以後也不會吃的。

東方落的瞳孔閃了閃，晦暗不明。接着他忽然輕聲問道：“木離，從這裡到你們木族的領地，最快的路線從哪走？”

木離指了個方向。

東方落冷笑一聲。

“好，那我就從這兒走。”

——

眼見着還有數十米就要進入木族領地，一路上幾乎磨爛了三寸不爛之舌也沒能讓王八吃秤砣一般鐵了心的東方落改變主意，木離已經徹底放棄了勸說東方落回心轉意的想法，猶如一個沒有靈魂的牽線木偶，雙目無神地跟在東方落的身側。

最後她隻能把原因歸結于“時代變了，現在的人都不怕異族也不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