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蓮花返回營帳時,一輪紅日已經悄然懸挂在東方的天幕上,将天邊染上了一抹絢爛的霞光。李澄背手立在巨大的攻防圖前,他那玄色的大氅如同鴉羽般垂地,背脊挺直如标槍,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堅毅與決心。
案上的燭火搖曳着,将熄未熄,那微弱的光芒在他棱角分明的眉骨上投下了一片陰翳,使得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神秘莫測,恍若一座即将傾倒的玉山,散發着令人敬畏的氣息。
就在這時,帳簾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勁風猛然掀開,一股刺骨的寒氣裹挾着蓮花的身影一同闖入了營帳。
她發間的玉冠斜斜地插着,月白色的勁裝被晨露和草屑沾滿,靴底還殘留着賬外新翻的泥土與草腥,顯得格外狼狽卻又不失英氣。
“殿下,我們何時攻下邺城?”蓮花的聲音如裂帛般響起,帶着無法掩飾的急切與堅定,驚得那微弱的燭影在攻防圖上胡亂地竄動着。朱砂标注的箭樓、暗道、伏兵位置在攻防圖上晃成一片模糊的血海,仿佛預示着即将到來的殘酷戰鬥。
李澄并未轉身,隻是指尖輕輕地扣住了案角。青筋暴起之處,那攻防圖似乎都在微微發顫,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激蕩與緊張。“等李珂瘋癫之時。”
他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蓮花的心上,“此去千裡,本王必所向披靡!”
夜雨滂沱,如注的雨水猛烈地敲擊着宮殿的琉璃瓦,檐角的鐵馬叮咚作響,仿佛在為這不甯的夜晚伴奏。李珂踉跄着腳步,猛烈地撞開了東宮偏殿那扇精緻的雕花門。此時,新豐公主正坐在銅鏡前,手中輕輕拆解着發髻上璀璨的珊瑚钗環,她的面容在鏡中映得格外妖娆。
當她回眸的那一刹那,燭火搖曳,将兩人的影子投在了屏風之上,那影子交纏在一起,恰似一對交頸的鴛鴦,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暧昧與迷離。然而,這份暧昧并未持續太久,太子李沣的咳血聲隐約從正殿傳來,那聲音混合着雨聲,格外凄慘。
“陛下醉了。”新豐公主輕聲說道,她的指尖輕輕拂過李珂那滾燙的掌心,金鑲玉的護甲不經意間勾住了他腰間的玉帶。她的眼神複雜而深邃,仿佛似鈎子,似春藥。帳幔緩緩垂落,遮住了室内的春光,她忽然輕笑一聲,聲音中帶着幾分瘋癫與滿不在乎:“您可知,今晨太子又嘔了血?”
李珂的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他無法忍受新豐的挑逗,也無法承受新豐公主那似鈎子似春藥的目光。他将人狠狠地壓在芙蓉帳中,仿佛要将所有的悸動與□□都發洩在這片刻的歡愉之中。
而殿外,值守的太監早已被梅貴妃買通,他們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隻是默默地往香爐裡添上了第三勺西羌的奇香。
那香氣濃郁而神秘,仿佛能掩蓋這世間所有的秘密。
三更梆子深沉的聲音在皇宮中回蕩,太子李沣拖着因病弱而殘暴的身軀,艱難地闖入了偏殿。燭光搖曳,燭芯不時爆裂發出噼啪的聲響,映照出他蒼白的臉色和眼中的憤怒與絕望。他環顧四周,看見散落滿地的龍袍,那象征着至高無上權力的衣物此刻卻如此肮髒,還有屬于新豐的銀白底子粉藍繡金花卉紋樣的腰帶也随意丢棄,還有那新豐公主伺奉湯藥時常戴的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搖,此刻也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在訴說着一段不可描述的醜事。
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新豐公主的茜紅色繡百合忍冬花纏枝肚兜也赫然在列,這私密之物竟如此公然地出現在此地,讓李沣心中的憤怒和屈辱達到了頂點。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眼前的景象,猛地抓起案上青玉硯台,狠狠地砸向掐絲琺琅繪花鳥百年好合圖樣的屏風。然而,因病體虛弱,他力不從心,竟因這一舉動而跌坐在地。喉頭湧出的鮮血,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那血在波斯地毯上洇開,形成一朵暗紅的芍藥花,凄美而慘烈。
“父皇……您怎能……”太子李沣話未說完,便因憤怒和悲傷而哽咽。此時,新豐公主赤足踩過滿地狼藉,她彎腰拾起地上的某物,雪白的脖頸上赫然露出一道吻痕,那是她背叛的證據。她的指尖輕輕蘸着太子吐出的血,聲音冰冷而諷刺:“殿下,妾身的身子有的是人喜歡。陛下已經許諾封妾身為皇貴妃......”
李沣聞言,突然狂笑起來,那笑聲凄涼而悲憤,驚飛了檐下的宿鳥。他笑得如此歇斯底裡,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和屈辱全部傾瀉而出。他掙紮着掐住新豐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