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他們來到了主帥大帳的附近。就在火把被投向糧倉,熊熊烈火瞬間照亮半邊天空的同時,王烈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見主帥大帳中懸挂着一張紙條,在火光的映照下,紙條上的字迹清晰可見:“送鄧後入西涼和親便可免戰。”
垂拱殿的龍涎香燒到第三根時,鄧玥忽然将青玉圭砸向蟠龍金柱。香爐傾覆的瞬間,最後一縷青煙裹着香灰撲在她十二幅金線鳳袍上,恍若給那“垂簾聽政”的刺繡蒙了層敗絮。
“西涼鐵騎已破雁門關!皇後娘娘,該當決斷!”禦史中丞的笏闆砸在漢白玉階上,飛濺的唾沫星子驚飛了檐下銅鈴。話音未落,戶部尚書撲跪在地:“老臣有本要奏!前日調往河套的糧草,竟被……被元俊才挪作赈災物資。”
鄧皇後自攝政以來,雖然懷揣着一顆強國之心,但她的治國能力卻實在有限。她性情優柔寡斷,缺乏果斷決策的勇氣,導緻朝令夕改成為常事,政策難以持續。
在用人方面,她也顧慮重重,難以抉擇,使得朝廷中的大臣們人心惶惶,難以安心履職。
在她垂簾聽政的一年多時間内,朝廷竟走馬燈似的先後拜罷了一十九名宰執大臣。這種頻繁的人事變動,使得朝政動蕩不安,國家大事難以得到有效處理。而鄧皇後對此卻顯得無能為力,無法穩定局勢,使得朝廷上下人心渙散。
與此同時,當朝的大部分大臣們也承襲了大夏永甯以來形成的惡劣風氣——玩弄權術、耽于黨争、肆意告密的傳統,導緻國家政治生态日益惡化。他們怯于公戰,勇于私鬥,面對國家大事時卻束手無策,缺乏應對危機的能力,更無法為國家的長遠發展貢獻力量。
永甯十九年正月,西涼的軍隊步步進逼,不斷蠶食大夏的領土,大夏皇朝逐漸陷入困境,岌岌可危。朝廷内外都充滿了緊張和不安,國家的未來也變得撲朔迷離。
鄧玥目光凝重地掃視着在場的各位大臣,緩緩開口問道:“各位臣工覺得現下我朝應如何迎敵,以解燃眉之急?”
尚書左仆射賀房聞言,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道:“微臣近日聽聞太祖山中有一支神秘的部隊,名為筆架軍,其首領更是号稱文宗獨子肅王李澄。微臣以為,不如先将他召回邺都,辨明真僞之後,再委以重任,或可任命他為征西大元帥,令其率軍攻破西涼,平定外侮,以彰顯我朝國威。”
内史令陰功聽後,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道:“尚書大人所言雖有其理,但太祖山離邺城路途遙遠,有近三千公裡之遙。若等他回來認祖歸宗,再委以重任,隻怕西涼早已踏平大夏山河,我朝豈不危矣?微臣以為,不如先讓他率軍讨賊,等平定西涼以後,再認他回皇族,也不遲。”
太常寺卿李歆聞言,面露憂色,歎了口氣道:“二位大人所言皆有可取之處,但微臣心中卻有一樁心事難安......皇族近親之中,如今隻剩他這一支獨苗。若此去讨賊遭遇不測,臣等将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又何以向天下百姓交代?臣等身為朝廷重臣,不得不為社稷的未來考慮。”
宗正卿宋遠仁神色凝重道:“他既然自稱是文宗皇帝之子肅王李澄,又擅自組建軍隊,這無疑是想要謀反的舉動。如此行徑,怎可輕易任命他為征西大元帥?更何況,肅王殿下本是殘疾之身,如今卻又能親自指揮軍隊,說明他實在過于狡詐。”
鄧玥終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厲聲吼道:“宋卿既然如此認為,那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宋遠仁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皇後娘娘既然已經攝政,理應以國家為重,親自出征以彰顯您的決心和勇氣。唯有如此,才能鼓舞士氣,振奮人心。”
鄧玥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諷:“哦?莫非宋卿是想借此機會監國,獨攬大權嗎?”
宋遠仁聞言,吓得臉色蒼白,連忙跪倒在地,惶恐地辯解道:“臣絕無此意,臣隻是心系國家安危,一時口不擇言,還望皇後娘娘明察秋毫,饒臣一命。”
鄧玥克制着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心中的怒氣,才不容置疑的說道:“傳旨下去,命雍州牧趙遠為征西大元帥,率領大軍平定西涼之亂,待平定以後,務必迎回文宗皇帝唯一的獨子肅王李澄。此事關乎國家安危,請他務必謹慎行事,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