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仔細觀察着珀克每一種反應,不管是他泛紅的眼眶還是站在那裡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微微顫抖的身體,甚至就連他充滿憤怒的眼睛,都讓洛斯渾身的血液止不住的翻滾顫抖。
這具身體對珀克的渴.望已經超出它本身。
“你說話!你為什麼不說話?!”
它的沉默讓珀克所有的憤怒仿佛砸進了一堆棉花裡,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攥緊拳頭,死死盯着洛斯。那雙漆黑的瞳孔裡充滿奪目的光芒。
洛斯靜靜欣賞了會兒,說:“不是說你。”
珀克:?
它的指尖輕輕掠過鼻尖,感受着上邊殘存着的屬于洛斯的味道,眉眼染上愉悅:“我說的是那隻讨厭的蟲很煩。”
……
可惡的高等種。
讨厭的洛斯。
珀克平複着自己的情緒,決定從現在開始絕對不會再多看它一眼!
“你要帶我去哪?”他對着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顆螺絲釘問。
“我的花園。”洛斯看着他泛着瑩白光澤的側頰回答着。
它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就算什麼也不做被這樣盯着,珀克都有些難以維持自己内心的鎮定,就這樣沉默的互相對峙了幾分鐘。
珀克敗下陣來。
“我還要去學院擺攤。”他的聲音沉悶,帶着濃重的暗啞。
洛斯一言不合帶着他登上星船去往其他陌生星球的行為,太超出他想象。從他出生之後,珀克的生活就處在一種非常平穩的狀态。
健康的父母,普通的家庭,中等平庸的學習成績,畢業後也按部就班的找了個普普通通的工作。
更别說屬于青春期離家出走的叛逆行為,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整個人生出現的最大變故就是穿越到這個時代。但在努力說服自己接受現實後,他也漸漸适應了這樣的生活。
他向來不喜歡有超出自己預期和難以控制的事出現。
卻偏偏再次有意外降臨。
現在回想起來,珀克也大概明白是自己的身體狀況在作祟,雖然他曾經一口咬定并且無數次說服自己那不過是一場意外。
珀克濃密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下,投下的陰影落在他的俊秀的鼻梁,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一種破碎感。
..
他獨自在這個星球上生活了這麼久,每天出門擺攤賣營養液,收入尚可,足以讓他在星球上安穩的活到死。
就算生活中有一些意外,但也改變不了什麼。
是的,不應該被改變。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他再次擡起頭看向洛斯,眼神裡沒有太多情緒,連帶着面對着這張臉才會迸發出來的奇異光彩也一并消失。
他要回去擺攤賣營養液,每天都有好幾百隻蟲排着隊嗷嗷待哺。他每天工作量都很大,購買玻璃管,研究氪金怪,還要想下次要出的新品,以及每天都要見面的隔壁攤主。
太多太多的事充斥着珀克的生活。
所以他不敢想,也不敢問,為什麼洛斯會對自己産生這樣濃厚的興趣。
它高等種的身份足以在星球上找到無數隻比他更有意思和更強大的同類。
幸運女神從來不會降臨在他頭上,而普通如砂礫般渺小的自己,也不會因為兩次意外,而得到愛情之神的眷顧。
珀克不得不承認,在地球上接受了長達十八年的傳統教育,他的骨子裡早就被烙上了這種印記。
如果跟洛斯再稀裡糊塗的發生一些什麼,他覺得根本無法再說服自己。
“你很喜歡賣那些東西嗎?”在他獨自面對這些情緒的時候,洛斯那張臉忽然出現他的視線裡。
它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蹲在珀克面前,微微仰起下巴,銀白色的長發随意的落在地上。
那雙金色的瞳孔,倒映着珀克瘦小的影子,在珀克看過來的那一秒,它伸出寬厚的掌心,摸了摸珀克柔軟的發頂。
“不要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
星船降落在v9星球。
馬特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望向一望無際的荒野。
在距離它們不遠處,停駐着同樣的星船,它們也是從各個星球上前往這個荒星進行訓練的其他族群。
馬特裝了兩滿兜營養液,朝剛剛走下星船的綠甲蟲方向,揮了揮拳頭:“準備好迎接我的挑戰了嗎酋德馬!!”
那隻一路被挑釁到厭倦的綠甲蟲少族長酋德馬,終于舍得給它一個眼神:“你不要高興的這麼早,這次我會給你一個巨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