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拉小心——”

曼登·提姆焦急的嗓音刺進耳膜，驟然将我從回憶拉到了現實。

隻見喬尼迅速地扔出一塊馬蹄鐵，曼登提姆拿繩子一鈎，擋下了攻擊。

我注意到，馬蹄鐵上的一塊新鮮血迹随着動作飛濺而出，甩到了曼登·提姆的身上。

來不及提醒他，我趕緊繞過曼登，逼近正偷偷爬向荊棘叢另一邊的喬尼。

“喬尼——”我頓了頓，明明我現在就可以為哥哥報仇了，可是莫名的悲傷和失望在内心翻湧。

“喬尼·喬斯達——站住——，再跑我就開槍了。”我厲聲喝道，話音未落就貼着他的腳，在後面的空地開了兩槍。

“咦！！該死的臭婆娘啊啊啊啊！”

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喬尼的身體像鲟魚一樣彈跳起來，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腳條件反射地往回縮了起來，下一秒又恢複了原樣。

我确信絕對不是我眼花看錯了，我認識的喬尼，他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

雖然他不想讓我擔心從未說明，但護工曾經偷偷向我彙報過他大小便失禁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做到剛才的動作。

再者說了，喬尼完全沒有殺死我哥哥的理由，他一直渴望和哥哥處好關系。

兩年來，雖然哥哥很贊同我給喬尼換了一家好醫院、請了護工、順便把伊麗莎白診所給舉報破産并把罪人們送進監獄等一系列舉動，但是哥哥對喬尼總是找我的事情頗有微詞。

“喬斯達你小子别老是找我妹妹，她沒功夫見你。”每次哥哥看見喬尼獨自推着輪椅過來找我，就會黑着臉讓他回去。

而這時喬尼就會向我展示手上因輪椅磨出的黑色印記，露出可憐巴巴的像狗狗一樣的表情。

我想，哥哥每次都能硬下心來把他趕回去，大概是哥哥很同情喬尼的經曆而不知道怎麼對待他吧，他隻不過是擔心我在無意中傷害了喬尼的自尊心才不允許我們倆見面吧。

後來喬尼不知道靠什麼方法，專門在哥哥不在家的時候上門找我，和我訴說他常常感到孤獨，會夢見曾經在黑診所的經曆，還會和我展示他努力鍛煉上肢的成果。

他坐在輪椅上牽着我的手，仰着頭，一雙藍寶石似的眼睛注視着我“雖然保羅先生不喜歡我，但蕾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我會讓他不再讨厭我的嗚嗚嗚嗚嗚嗚嗚……”

所以要說喬尼會殺哥哥我是絕對不信的。

我曾閱讀過柯南·道爾爵士的偵探小說《血字的研究》，其中描述了兇手曾假扮老婆婆騙過了福爾摩斯的眼睛，他的扮演達到了無法比拟的程度。

眼前的“喬尼”處處不對勁，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一個即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這個“喬尼”是假冒的。

眼看假喬尼加快了爬行速度，我不假思索地對着他開槍，夜色太暗看不清楚，正巧打到他的屁股上。

他“嗷——”地一聲捂着滋血的屁股站起來，不顧荊棘劃傷一個勁地狂奔，麻利地爬上了拴在林邊的一匹馬。

“啊、真是可惜……”

“可惜了……”

曼登提姆和我同時歎息一聲，迅速地掉轉馬頭繞過荊棘叢向黑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