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地咀嚼着三明治,烤面包的焦香配上芝士的奶香、火腿的鹹香,像勃拉姆斯的三重奏一樣和諧,一口咬下去在唇齒間變得美味無比。
餐桌對面,喬尼攥着輪椅的手指泛着青白,目光死死鎖在傑洛身上;而後者正陰沉着臉,把玩着鐵球,不知道在想什麼。
約十分鐘前,傑洛不由分說地将我拽起,把我帶進餐廳,不顧身後喬尼推着輪椅的滾輪聲和呼喊聲。
“傑洛,你走慢點,喬尼他追不上我們了……”
我不懂他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午餐的供應時間要結束了嗎?可是他得幫喬尼推着輪椅啊,喬尼也是中午才醒的,他一定和我一樣很餓。
“不用管他……他吃過早午飯了。”傑洛的嗓音低沉,每個單詞都像是從緊咬的牙關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我一邊吃着三明治,一邊困惑于他們兩人不吃飯幹坐在這兒不發一言,于是猶疑片刻,我主動問起了剛剛喬尼打算送我的禮物。
“喬尼,你剛剛是不是想送我什麼驚喜?東西直接給我好了。”
“啊?驚喜?……對對對,我剛剛想送你一個禮物來着。”喬尼愣了一下,有些心虛地别開視線,紅暈從脖子一路燒到耳尖。
“哦呀哦呀——剛才那可真是~驚~喜~呢,哈哈呵呵呵呵……”傑洛笑起來,用像詠唱意大利歌劇一樣語調說道。
“傑洛你這家夥在嫉妒個什麼勁啊!我還沒怪你破壞氣氛呢!”喬尼漲紅了臉,藍色的眼睛裡似乎燃燒着怒火。
嫉妒嗎?我懂了!傑洛一定是很不滿我和喬尼互送禮物,而他作為新朋友沒有收到禮物感到寂寞了吧。
“真是抱歉啊傑洛,忘記給你帶見面禮是我考慮不周,不過等我今天回聖地亞哥,處理完哥哥的葬禮後,我會在這一賽段的終點紀念碑峽谷等你們的——用最好的禮物。”
“什麼?蕾拉你今天就回去嗎?”喬尼擡起濕漉漉的藍眼睛,嘴角勉強地扯出一個笑,“也是呢……不能耽誤保羅的葬禮,如果我當時發現的話也許他就不會……”
他的自責,我比任何人都懂,自從哥哥死後,我曾無數次問自己——如果我當時也報名參賽,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但有些事注定不是我和他能改變的,時間是一張單程票,我們這些被留下來的人,唯一能做的隻有好好地珍惜當下每分每秒。
“不是這樣的喬尼,”我攥緊喬尼的手,注視着他的雙眼,對他也是對自己說:“那都是祊玢父子的罪惡,不該由你背負,如今他們三人已死,哥哥他……此刻一定在天堂注視着我們……我們要帶着他的一份好好活下去,想必他一定會很欣慰的……”
“蕾拉……”喬尼帶着哭腔,将額頭抵在我的手邊,手腕處未痊愈的傷痕隐隐發燙。
随着祊玢一家的死,這場比賽大抵也許能恢複原本主辦方期望的樣子吧,明明該松口氣的,但某種不可名狀的不安像遊蕩的霧氣般纏繞在我心上。當“惡魔掌心”與“替身”這種超凡之力介入,它們會給sbr大賽帶來什麼變化猶未可知。
不然我還是勸喬尼、傑洛他們退出比賽吧?為了獎金而冒這麼大的風險真的不值得。
“呐、喬尼你怎麼突然參賽了?之前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想要這筆獎金啊?”
聽我問起這件事,喬尼怔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去看傑洛……手裡的鐵球?
“他是為了我的先祖大人傳下來的回轉技術啦,喬尼覺得這個能讓他站起來。雖然我是不認為齊貝林一族傳承了250年的鐵球回旋能完全治好他的腿啦,但是我們約定好了,我們倆合作等我拿下冠軍他拿下亞軍,我就教給他回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