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城,也離開蕭嵘。
司銘這頭笑道:“爹這是存着私心,我隻是順帶的,想讓小錦陪着您才是真的吧。”
司承遠:“你将要去闖你的道路,小錦也已嫁人成家,爹娘自是念着你們,但也從未想過要拘着你們,你們都長大了,待我和你娘再長些年歲,也找個安逸地兒遠離京城喧嚣好了。”
司銘知曉,司承遠說這話,就已是完全同意了他此行此舉。
他斂目鄭重地道了一聲:“爹,多謝您。”
宴席還在繼續,三人未在雅叙廳内多聊。
司承遠交代二人盡快返回席間後,便先行動身離開了院中。
“小錦是有話想和阿兄說嗎?”
司銘早便注意到司錦欲言又止的模樣,方才或是礙于父親在場,有些話她不想當着長輩道出。
司錦一怔,躊躇在喉間的話語險些被打亂。
她擡眸,正見司銘目光溫和地看着她。
若是同阿兄說明實情,他會理解她,會幫助她嗎?
司錦不知道。
連自己最初都難以置信的事,落到此時要向旁人訴說,令她感到無從開口。
司錦再次斂目,沉默了好一會後,才低聲道:“沒有,我隻是一想到阿兄要去好遠的地方,還是覺得不舍。”
*
風聲,水聲,樹葉飄動的沙沙聲。
混雜在司錦耳邊,卻是沒能蓋過她因情緒波蕩一直無法平靜的心跳聲。
她快步走在返回宴席的小道上,極力讓自己面上神情恢複如常。
她好像還是隻會像兒時那般,受了驚吓拔腿就跑。
她想同司銘一起離開京城,有兄長陪同,即使是西丘那般遙遠陌生之地她也并不害怕。
可如今的情形,哪是兒時那般轉身就能跑去安全之地的。
她想不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别的辦法能讓她從這樁婚事中全身而退。
可蕭嵘一旦知曉此事,不僅她走不了還會連累兄長。
司錦以往十幾年的日子一直簡單又平凡,蕭嵘的逼迫令她吓慌了神,險些就要不管不顧,把家人也一同拖下水。
司錦知曉自己不算聰慧,也沒有過人的膽識。
她沒有想到一樁原以為隻是虛假做戲的婚事,最終會逼得她需得要逃離才能解決此事。
她能逃得掉嗎?
可有機會能讓她悄然離開京城而不被蕭嵘察覺嗎?
突然,眼前一道暗影,高如石牆擋在跟前。
司錦猛然回神,腳下步子卻來不及停住地一頭撞了上去。
“唔!”
司錦撞得兩眼泛花,随後額頭便感覺到一抹冰涼的觸感,驚得她赫然擡眼。
“你你你!”她三兩步往後退,直至看清蕭嵘的臉龐。
本就想在不能被蕭嵘知曉的事,思緒中防備之人就突然出現在眼前,司錦臉都快吓白了。
“撞疼了嗎?”
司錦不由蹙眉,退遠了的距離自不會主動拉回。
額頭因撞擊帶來無法忽視的痛感,可她不想回答蕭嵘。
蕭嵘靜靜地等了一瞬,仍是沒等來司錦的聲音,便将還未收回的手指再次探向了她的額頭,指腹不輕不重地撫過她額頭泛紅之處。
司錦渾身一震,應激地就要躲閃。
蕭嵘已先一步收回手來,道:“你真的打算不再同我說話了嗎?”
司錦唇瓣微顫,好半晌才悶聲開口:“我沒事。”
見她回答,蕭嵘神情松緩了些許,但目光落在她剛被他觸碰過的地方,攏在袖口下的手指隐隐躁動。
還想碰她。
想撫弄她泛紅的肌膚,看她緊繃又無法退卻的模樣。
但蕭嵘沒有再擡手,隻以目光在那處描繪了一瞬後,轉而問:“你方才去何處了?”
司錦心下心虛地重跳了兩下,又被自己生生壓了下去。
她想沉默以對,但蕭嵘卻仍在追問:“是去了不能讓我知曉的地方嗎?”
司錦心下又是一跳,動了動唇,好半晌才極力平穩道:“我方才,去西側院透了會氣,覺得無趣了便回來宴席了。”
蕭嵘似乎沒有懷疑,眸中沒什麼情緒地看着她,低沉緩慢地開口:“别讓我看不見你。”
司錦身體一僵,後背攀上一股陰冷的涼意。
她膽顫地擡眼,一眼撞進蕭嵘眼中。
他的目光有如實質,纏繞周身,令她感到呼吸困難,唇邊隻能微弱地回答:“知道了……”
蕭嵘陰沉的壓迫感散去,又恢複了溫和的模樣,似乎心情一下就變得好起來了。
“那走吧,想回宴席,還是再去别處待一會,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