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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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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嵘離京了。

像是全無防備毫不擔憂一般,當真在将司錦送回府上後就啟程了。

連道别的話都沒有多說幾句,幾乎要給司錦一種什麼都沒被蕭嵘發現的錯覺。

但怎可能沒被他發覺,前一日才被他陰冷恐吓過的話語仍在耳畔,恐懼褪去後,是更不敢在此久留的急迫。

蕭嵘離開的第二日,司錦向府上交代,閑來無事要與沈叙栀前往城郊賞景。

出行前一晚,她閉上房門收整行程之外的真正的行李。

要帶的東西不多,就好像隻是一次尋常的郊遊,不過幾日便會回來。

司錦将事情的始末寫進了信裡,隻待明日讓人轉交給沈叙栀,她是在此時唯一能幫她的人了。

司錦攥緊信封,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将信貼身放入衣襟中。

門前忽的傳來聲響,驚得她霎時慌亂,一把拉開一旁的衣櫥抽屜。

“夫人。”

門外是春杏的聲音。

司錦很快鎮定下來,出聲回應:“進來吧。”

開門聲響時,司錦已收起了信件,僅敞着衣櫥抽屜,像是在收整衣物。

隻是她餘光瞥見自己慌亂打開的這層是放置貼身小衣的一層,倒是叫人有些羞赧。

春杏入屋,躬身禀報道:“夫人,方才浣衣房傳來消息,您明日出行要着的衣裙不慎沾濕了水,隻怕一夜晾幹不了,犯錯的丫鬟已經傳喚到院門前了。”

司錦微蹙了下眉,不喜臨行前意外生出的意外,就像是在預示她此行不順似的。

但她很快壓下這份不安,不想叫自己還未行動就先自亂陣腳。

“換一身便是了,不必如此興師動衆,夜深了,明日還要早起,讓她退下吧,我也要歇息了。”

“是,夫人。”

春杏退出屋中後,司錦捂着胸口重重地松了口氣。

不會出差錯的,一切都會順利的,她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心緒緩和後,司錦轉回身來,正要關上衣櫥的抽屜,卻忽的動作一頓。

這層抽屜她不常打開,内裡的小衣她也不常穿着,但她清楚記得這層最面上放的應是她今年年初生辰日時為自己挑選的一件春花小衣。

因着尺寸不太合适,但耐不住它實在美麗,所以她舍不得扔掉,又難忍緊繃穿着,便隻穿過幾次後,就放在了這層抽屜最上面,隻待自己何時瘦一些了,或許就能穿上了。

但她尺寸不合的地方并非胖瘦的原因。

前去甯安寺前她還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又穿了一次,結果連房門都還沒走出,她就洩氣地又将它脫下放了回去。

司錦緊蹙着黛眉伸手翻找抽屜。

沒有,到處都沒有。

抽屜裡的貼身衣物被司錦翻得一團亂,但那件春花小衣卻全然不見蹤影。

這件小衣不可能是因她丢三落四的毛病而弄丢了,她都不得機會穿出去,不過短短幾日時間,小衣怎會不翼而飛。

突然,司錦心頭一震,沒由來的想起蕭嵘臨走前來了一趟秋水院。

看似要與她道别,卻又并未同她多說什麼。

那時司錦滿心想着,那不過是蕭嵘又一次明裡暗裡的警告,好似勝券在握,笃定她不敢跑,也跑不掉。

如今想來,若他來此是另有目的,那她莫名消失的小衣,會不會是……

簡直荒唐!

沒有證據,也無從對證,但司錦已然想不出,她的小衣除了被蕭嵘偷走還有何别的可能。

這回可沒有敞窗吹來的東風。

等等。

司錦瞳眸一顫。

該不會,那件小衣也是……

司錦背脊僵硬,頭皮發麻,腦海裡止不住将過往丢失的物件,她的小衣,她的絲帕,乃至别的東西,全數回想了一遍。

登徒子!

下流龌龊!

卑鄙無恥!

蕭嵘這個混蛋!

*

月朗星稀,萬籁俱寂。

深秋的晚風裹着涼意拂過窗台,枕邊掖住一半的白色綢緞随之輕顫了一下,露出緞面花朵紋樣的刺繡。

這是蕭嵘丢失司錦去向的第十日。

從她離開京城的第一時間,他就策馬追趕了去。

蕭嵘趕到了地方,卻并未找到她的身影。

看來司錦未行輿圖所示的路線。

蕭嵘垂眸,從枕邊抽出了那片潔白的綢緞。

隻此指腹觸碰,血液就已升騰起興奮的躁動。

他低頭将臉埋進綢緞中,嘴唇吻到緞面上針腳平整的繡紋,正是小衣貼近胸膛前的位置。

蕭嵘深吸一口氣,唇邊蔓上一抹笑意。

他早知她在計劃着從他身邊逃離,卻并未拆穿更未阻攔她。

他在等,等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現在,他等到了她的回答。

那便該按照他所想的來做了。

自蕭嵘記事以來,他的母親在蕭家就是個不可被談及的存在。

她是蕭家長女,她貌美,端莊,才德兼備,曾受先皇稱譽為京城第一才女。

原本她應該是會一直活在衆星拱月般的光輝中,但事實上如今卻是個被深藏幽宅的瘋子。

因何而瘋?

因他逃跑的父親。

有人說是他的父親故意迷惑他的母親,為錢财名利忍辱負重入贅蕭家,得逞之後帶走了足以令他一生無憂的錢财,自是要逃得無影無蹤,不會讓蕭家找到。

也有人說他是受他母親強迫,不堪受辱,奮起逃離後卻死在了路上,屍骨無存,連死都不願葬進蕭家的墳土中。

無論是何說法,他的母親的确沒能找到人,而後在自己的執念中逐漸成了一個瘋子。

如果他沒能找到司錦,也會像他的母親一樣瘋掉嗎?

蕭嵘指腹貪婪地摩挲着小衣柔軟的緞面,唇邊笑意更深。

或許會吧。

但他與他的母親不同。

他不會找不到她。

他已是又一次印證,壓抑自己的本能不會讓他得到想要的結果,那也不是他能夠向她表達情意的方式。

跟随她,找到她,抓住她。

他們生時同眠,死後同葬,無論她在哪裡,都應是與他在一起。

這一次,便要做真正的夫妻了。

蕭嵘耳尖微動,手邊熟練地把小衣疊好放進了衣襟裡,門前便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大人,查到夫人的去向了,夫人路經池州,後往西北方向去了。”

燭光搖曳,明亮的屋内卻籠罩着一片壓抑的氛圍,将蕭嵘身後映下的陰影拉動着時隐時現。

蕭嵘面上神情難測,沉默一瞬後,言簡意赅下令:“備馬。”

嗓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卻令人不由生怵,好似山雨欲來。

*

司錦接連趕路一個月時間,身體早已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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