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歲猜得不錯，剛結束一局，孟如璋就敲門進來了。

還好他隻開了一局娛樂局，迅速打字說明完情況後，他關麥倒扣手機，沒什麼形象地趴在床上。

孟如璋将亂放的拖鞋整齊地擺放到床邊。因為是在家裡，他穿得比平時休閑一些，神色也比工作中溫和不少。

“秦昭那邊說了，後天的錄制，需要嘉賓住在一起，直到最後兩期。歲歲，我很不放心。”

檀歲蹬了幾下後腿：“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應該留不了幾期的，到時候我一被淘汰就回家。突然說這些，孟如璋，難道你不肯收留我？”

真是有事哥哥哥哥，沒事就孟如璋。

“我不放心不是你，是節目上的那些人。不管淘汰不淘汰的，你都是最好的。”孟如璋近乎盲目道，如果他此刻的神情讓他那些下屬看見了一定會大跌眼鏡疑似白日撞鬼，“歲歲，哥哥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問吧。”檀歲坐起來，靠在床上。

“你和孟亦陽成為搭檔的那個晚上，在酒店裡，你們關窗簾做了什麼？”孟如璋一步步靠近他，緩緩問。

莫名地察覺到危險，檀歲眨了一下眼睛：“……對戲。”

“對戲需要關窗簾嗎？小林說你洗澡洗了很久。”他表情不變。

“小林他連這個都跟你說？！”檀歲惱怒地瞪着他。

“他待在你房間的時候，你也在洗澡嗎？歲歲，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們會做了什麼呢？哪怕安慰了自己無數遍劇本裡沒有親密戲，我都沒辦法不去想，好幾個晚上我一直都在想，一想到你和他共處一室……”孟如璋盯着他，盯着他因為惱意而泛紅的臉頰。

他無可抑制地想，這樣的羞惱是誰帶來的？

不是自己的話，他為何會有抑制不住的不甘心？

“可是我是演員，我不可能一輩子不和别人親近。”檀歲有理有據，他在孟如璋面前永遠是最有道理的。

“歲歲，你說你想做愛豆，我支持你。所以韓馳我忍了。你想做演員，我毫無異議，但是孟亦陽不可以。”孟如璋站在床邊，冷靜道。

“哥！”檀歲更心虛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心虛，“我和孟亦陽真的沒什麼……”

“他親你了嗎？”

“！”檀歲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半晌，咬着嘴巴不說話了。

“不要咬。”

作為和檀歲一起長大的哥哥，他總是如此包容，此刻還帶着笑意，很自如地将手指伸到檀歲的嘴巴裡，将他的緊合着的嘴唇分開。明明是很輕柔的力度，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檀歲聽到他笑了一聲：“像小狗一樣……”

這隻手曾經幫它毫無旖旎地揉着吃飽的肚子，在他求誇獎時輕柔撫過他的頭頂。曾經一度帶來的都是可靠、溫暖的氣息，現在放入他的口中，化作陌生的異物感。

他勉力擡頭看着孟如璋，琉璃般的眼睛裡聚起水霧。仿佛有濕而黏膩的氣息順着手指一直傳遞到喉嚨口。

“看來是親了。親了哪裡？應該不是嘴巴，我知道你不愛别人親近，也受不住親近。親嘴巴的話，你都見不了人吧？眼睛隻會濕漉漉的睜不開。”孟如璋很有經驗地分析道。

他看着檀歲無力反抗的樣子。一邊是怒火，一邊是滿足。仿佛将他整個人分作了兩半。一個在說你不該這樣，一個卻說你早該這樣的。

“我哪有……”

檀歲回過神後向後靠了一寸，他明明應該說“好嫌棄不要把什麼都放進我嘴巴裡”，但是孟如璋現在的表情是如此的陌生，以至于他本能地将話咽了回去。

“那就是臉了，被外面的狗咬了，歲歲有沒有把臉洗幹淨？”

“哥哥忘記了，歲歲也已經長大了。”孟如璋帶着笑意說，“歲歲太善良了，一點也不懂拒絕别人。如果有人和孟亦陽一樣，答應我，立刻扇他一巴掌……算了，我怕他們會爽到。”他冷嗤一聲。

他絲毫不嫌棄微微濕潤的手指，很自然地收回手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哥，難道我不能和别人親近嗎？以後如果我想談戀愛你也要看着我嗎？”檀歲不理解地質問道。

他低下頭來，床頭暖黃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檀歲這才發現，他的眼睛裡遍布不易察覺的血絲。

——“我是覺得，你哥哥管得有點太多了吧？”

F的話出現在檀歲的腦子裡。

他隻是習慣了。什麼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卻忘了這樣的習慣有時候會侵蝕掉彼此的邊界。他也好，孟如璋也好，好像都沒人意識到這一點。

這樣是不對的。

這樣很奇怪。

也是真的是太久了。他們都在彼此的身邊陪伴太久了。

“哥哥，我們都冷靜一下，你現在很奇怪。”他坐在床上，稍稍往後靠了一點，殷紅的唇珠難堪地磨蹭着下唇。

這次，孟如璋沒有伸進去。

“他們說得沒錯，我們也許是太親近了……太沒有邊界了……”檀歲接着說，他剛剛迷蒙的眼睛已經清澈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我……就算我和别人談戀愛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能一直這麼管着我。”

他們是誰？

檀歲會和别人談戀愛？

隻要一想到有人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抱他、甚至親吻他，他便覺得如同沙漠中看不見水源的幹渴旅人，奇異的幹渴感從喉間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