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陸拾離擡起頭時,楚情詞将一條軟糯的酒紅色圍巾套在了她光秃秃的脖子上。
“不用折回去拿了,先委屈你一下用我的了。”
屬于楚情詞身上獨有的味道将她圍住了。陸拾離站在原地不敢動,直愣愣看着她用指尖替自己整理圍巾。
楚情詞的穿搭一直很不錯,在她看來,時而慵懶時而禦姐,有時候安靜而孤寂,風格獨特。而自己平時為了方便動手,都是怎麼簡單怎麼穿,髒了破了她也不心疼。
但是明明就是隻加了一條圍巾,陸拾離卻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很不一樣了。
“是套上了一條圍巾就被封印了嗎?”
她還在低頭研究圍巾,楚情詞已經快走到樓道盡頭,聲音裡回蕩着笑意。
“沒有!”陸拾離正了正神色,趕緊小跑追上去,到她身旁,“謝謝。”
這一次是楚情詞開車。
陸拾離坐在了副駕上。聚寶兒照常和五彩守店,原因是楚情詞說五彩也可以壓制聚寶兒身上的黴運。
“你将鐘語燦放出來吧。”楚情詞發動車子,指節分明的手在方向盤上點了點,“讓她坐後面,一直待鏡子裡,等會回家的路她都看不見了。萬一帶錯了路可就白跑一趟。”
放出來麼?放出來的話,鐘語燦能看見更廣闊的視野,可在車上她也會被強行召回學校吧?陸拾離舉着鏡子有些猶豫不決。
但楚情詞向她保證:“不會。隻要我在這兒,這裡和我們店内是一樣的。”
鐘語燦:“回家的路,我閉着眼也知道好吧!”
既然這樣,那陸拾離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将人連帶包一起塞到了車後,用手機連上藍牙,點開了湯玉璟的歌單。
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倒,曬起了太陽,她本想着補個覺,可不知怎麼地就變成了看着楚情詞偷偷假寐。
看着看着,楚情詞就莫名其妙變成了鐘語燦逐漸放大的臉。
陸拾離睜開眼:???
鐘語燦扒拉着正副座位,半個身子伸到中間剛好遮住了楚情詞,與陸拾離大眼瞪小眼。
“蹲在空調外機上,你心裡想的就是——”
陸拾離立即搶答:“你心裡想的就是——你今天和我說想見的那個人吧?”
鐘語燦想說的話被迫噎了回去。
陸拾離乘勝追擊:“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多大?住哪?是推你下樓的那個人麼?”
“不是!”鐘語燦情緒出乎意料的激動。
陸拾離一下坐直了身體,感覺到重點了。
就連車子都被她這一下影響得晃了晃,好在楚情詞很快就重新穩住了車子,波瀾不驚道:“你先坐下,系好安全帶,慢慢說。”
“她叫張毓卿,是我同班同學。”鐘語燦聽話地坐了回去,情緒也穩定下來,“但真的不是她推我下樓的,是我好動,天台的欄杆松了,我從上面掉了下去。”
這個,她在過去的日子裡向所有人——學校領導、老師、同學或者是一切談論起她被推下樓的人都解釋過一次又一次。
不是張毓卿推的,是她自己跌下樓的。隻可惜她的解釋,再也無人聽得見。
還不如一陣風吹過的動靜大。
那時離高考還有一個星期,學校裡開滿了玉蘭花。
在晚自習快開始前,揣着禮盒的鐘語燦回到教室沒有看見張毓卿。平時這個點,她一定是在教室裡寫作業或者看書的。
在鐘語燦看來,張毓卿恨不得晚上睡覺都抱着書,即使教室裡再吵鬧,她都能單獨通過滿桌的書築起一道屏障。
其實也不怪她這樣,主要是大家都不太愛帶她玩。
因為張毓卿左腿有些瘸。
但鐘語燦并不在意這個,她就愛黏着她。她雖然被鎖住了一條腿,但是她是有翅膀的,會飛得比她們都快。
一開始是因為張毓卿好看,這一點是公認的。明明大家都穿的是校服,她甚至比一般人穿的還要一絲不苟,臉上幹幹淨淨從不化妝,可偏偏就她顯得格外好看。
雖然有些人嘴上不承認,但不妨礙她每次都直白的誇贊:“張毓卿,你真的很好看。”
後來是因為張毓卿太安靜了,在熱鬧的課間裡,安靜的像一顆灰塵,所以太過不合群而被排擠。
鐘語燦想帶她一起融入大家的圈子。
“你們有看見張毓卿嗎?”鐘語燦在教室裡大喊了一聲。
教室裡鬧哄哄的聲音因為她安靜了幾秒,有人回她:“好像是去樓頂天台背書了。”
“謝啦。”鐘語燦看了一眼腕表,距離上晚自習沒多少時間了,她抓着校服口袋裡的盒子轉身往天台跑去。
晚自習鈴聲一響,張毓卿肯定會立馬回教室,那個時候,小紙條上什麼話都不好說了。
她剛推開天台的門,就聽見張毓卿背單詞的聲音。
“memory……”
鐘語燦喊了一聲:“張毓卿!”
空曠的天台上,背書的聲音戛然而止。
紮着低馬尾的張毓卿就坐在一塊石頭,背對着她。
見人沒有回頭,鐘語燦邁着長腿就走到人面前蹲下,又喊了一聲:“張毓卿?”
張毓卿擡了擡眼,而後捧着膝蓋上的書轉了個向。
鐘語燦隻好跟着轉過去歪着頭說:“張毓卿,你理理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