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顔秀。”星慕抓緊了包袱的一角,連連點頭,眉頭緊緊皺起,“她現在病得很重很重,我得快些把藥送過去才行,她在等我回去。”
星慕這番話讓桌上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陸拾離看了看楚情詞,又看了看姝顔,在她們倆的眼中讀取到了與自己相同的想法。
星慕似乎不知道一百多年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是多麼漫長的光陰,就算是一個身體康健的普通人,也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更别說……病重。
見陸拾離不說話,星慕有些可憐地說:“我也不是想麻煩小陸大人,隻是我修為太低,聞不見顔秀的味道,迷路了。”
“确實。”楚情詞忽然開口,隔空輕點了點星慕露在外面的耳朵和尾巴,“連自己形态都控制不住,怎麼去見人?”
星慕抱着耳朵低頭擡眼,怯生生看着楚情詞,呐呐開口:“不會的呀,顔秀她不嫌棄我的。”身後的尾巴還扭捏地擺了擺。
“顔秀她可能不嫌棄你,但是外面現在到處是捉妖師,你這樣出去,立刻就會被她們抓起來,你忘自己是怎麼被封印起來的了?”楚情詞說着看了一眼陸拾離。
陸拾離瞬間接收到了她的信号,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吓唬星慕,但她依舊配合着誇大事實:“是啊,外面現在很多捉妖師,專門抓你這樣的小妖。”
星慕小臉一白,再度抱緊了懷中的破爛包袱,像是怕被人奪去,着急向幾人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藥的,她們那麼多藥分一點點給顔秀怎麼了!她們不能抓走我,顔秀還在等我送藥回去。”
偷?陸拾離擡眼看着星慕思索,所以星慕是在偷藥後被封印的嗎?也是,她的氣息很純粹,并不像傷了多少人那樣罪業滔天。
“我給你送過去。”楚情詞朝星慕伸出手,“把藥交給我。”
星慕揪着包袱,看上去有些意動,随後又用力搖了搖頭說:“可是,可是我也想見顔秀!”
楚情詞微微歎息一聲:“她不是着急用藥麼?我先送過去,等你能控制自己的形态了,我再帶你去見她好不好?”
星慕沉默了一會兒,才苦着一張臉将藥交到了楚情詞手上,“好,拜托妖王大人了!”
“顔秀住在哪裡?你知道地名嗎?”陸拾離奇怪的看了一眼楚情詞,不知道她是做什麼打算說要去送藥。
星慕想了好一會兒,嘴裡才蹦出來兩個詞:“麻雀鄉,蔣顔秀。”
“沒了?”陸拾離問。
星慕肯定:“沒了。”
看着她那眨巴的大眼睛,陸拾離确信此刻的星慕,大概真是頭腦空空。
姝顔為難道:“光靠這兩個名字,想找到人太難了。”
畢竟中間隔了這麼長時間呢,地名可以更改,地形可以變幻,雖然這點時間對她們妖怪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
“能讓我看看你的記憶嗎?這樣我就知道顔秀她長什麼模樣了,也好找她。”楚情詞想了想隻能共感一下了,這樣也可以趁機看看她與陸拾離是如何認識的。
“可以呀。”星慕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根本不會去想楚情詞打了什麼主意。
“能帶我一起看看嗎?”陸拾離擡眼問楚情詞,她也想看看,星慕對自己的依賴來自哪裡。
然而她卻明顯地看見楚情詞遲疑了一下才回答:“可以。”
陸拾離側過身專注的看着楚情詞,帶着輕松的笑意問:“是不方便嗎?”她不希望她為難,看與不看并不是那麼重要。
“沒有。”楚情詞彎起唇角搖了搖頭,伸出手将陸拾離的左手握入掌心中。
并不是不方便,隻是,她擔心陸拾離如果在共感中看見過去的自己,會更快想起過去的事。
雖然她很希望她能盡快恢複記憶,但同時又希望陸拾離能慢一些想起,給她時間處理問題。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然而矛盾再深,再糾結,她也永遠以陸拾離的選擇為先。
“放松,别緊張。”
陸拾離察覺到自己的手被楚情詞抓着輕輕晃了晃,目光才從兩人交疊的手上移開,緩緩閉上眼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好好放松下來。
“準備好,要開始了。”
随着楚情詞話音一落,陸拾離感覺手中一熱,自我意識就被什麼忽然一扯,掉入了一個漩渦之中。
等漩渦消散,她的視野逐漸明亮起來,就是變得十分颠簸,好像坐在一輛開在崎岖山路的車上。
陸拾離垂眼一看,下面是四條正在飛快跑跳地灰黑色爪子。
“看樣子,這個時候星慕還沒化形,我們現在的意識寄存在星慕身上,所以是她的視角。”楚情詞解釋着。
“嗯。”陸拾離低低應了一聲,然後開始打量起四周環境情況。
這裡似乎是某戶人家的大院裡,前方是一堵灰白色的高牆,牆上爬了一片薔薇,一眼看上去如同畫一般。而星慕跑路的方向正對着一個狗洞,看來是要鑽狗洞出去。
“你這小畜生!還敢來偷雞!”後頭傳來一名女子罵罵咧咧的聲音,粗犷的嗓音和打雷似的。“就那麼下蛋的幾隻雞,都快讓你糟蹋完了!”
哐當——一聲。一把鏟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直直砸在了狗洞前,擋住了星慕前行的大路。
“偷雞?”陸拾離再一低眼看過去,星慕嘴裡正叼着一隻死透的母雞。
楚情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