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冷不冷?楊蘇侑想,是冷的,但是她有陸拾離的幫助,已經走完了。
可羅浮說,她的母親接下來的路要自己一個人走。
楊蘇侑的睫羽顫了顫,她說:“接下來的路,也會一樣冷嗎?”
羅浮笑着搖搖頭說:“不會的。”
就在這時,陸拾離好像看見了有個眼熟的東西跑了過來。
她睜大眼睛看着停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鬼手。很顯然它也已經注意到了陸拾離,那個把自己甩飛的家夥。
鬼手兩根手指着地,呈邁開的姿态,其餘手指,頂着一個比自己高了、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紅色圍巾。
紅色圍巾應該是出自羅浮之手,同樣的紅色,像是讓血染紅的。
羅浮發現自己的助手遲遲沒過來,扭頭看見它正與陸拾離僵持着,無奈朝它招了招手,“膽小鬼,快過來。”
鬼手聽見羅浮的指令,麻利地頂着圍巾跑至羅浮跟前。
楊蘇侑看着這隻突然出現的鬼手,有些緊張地退了退。
“别害怕。”羅浮安慰了她一句,将鬼手托舉的圍巾拿起,一圈一圈裹在了楊若鸢的脖子上。
楊蘇侑被圍巾上毛絨絨的‘楊若鸢’三個字吸引去注意力,她問:“這是什麼?”
“這是困在在塵世裡的遺憾,來到冥府化作了思念。我将它織成圍巾或者其她東西,交給要走過冥海的人,這樣她們便不會感到寒冷。”
羅浮解釋完,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松開手吧。”
楊蘇侑知道時間不多了,她不舍地松開了握着楊若鸢的手。
羅浮又拍了拍楊若鸢的肩,依舊是細聲細語,像是在提醒她:“該走啦~”
下一刻,楊若鸢真就轉過身去,但不再是飄着,而是在暖橘色的光下,朝那邊慢慢走去。
楊蘇侑目送着那陪伴她長大的身影越走越遠,仍不住追上前幾步,又硬生生停下,扯着嗓子朝她大喊一聲:“媽媽!”
那快要消失的背影好像有了一刻停頓,但太遠,太模糊了,看不清她有沒有回過頭。
楊蘇侑又小聲哽咽了一句:“走好……”眼淚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
等到楊若鸢徹底消失在了衆人視野之中,羅浮側目瞥了眼一旁地上的鬼手,才再向着兩人再開口:“剛剛膽小鬼已經将之前的事告訴我了,很抱歉之前吓到兩位了,它是我的助手。”
真正意義上的助——手啊?!
陸拾離的目光不受控地滑向地上亂七八糟比劃着的鬼手,這樣真的能講得清過程?
楊蘇侑抹了抹眼睛,看向名為膽小鬼的鬼手,很快就想到了之前抓住自己腳踝的東西,一臉難以置信的說:“之前是你抓着我的腳?”
膽小鬼擡起三根手指點了點,如同人一般點頭。
“它應該是察覺到了你們走錯了方向,所以想攔住你們。”
羅浮翻譯了一下膽小鬼想要表達的意思,然後目光落在陸拾離手腕的銀鍊上,似慶幸道:
“好在你們有拘魂使的信物才沒釀成大錯。”
陸拾離擡起手看着銀鍊,想到鬼手被甩飛的場景,尴尬地朝它道:“之前……不好意思啊。”畢竟人家是帶着一番好意上來的。
膽小鬼指尖哒哒哒地在地上轉了個向面對陸拾離,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羅浮繼續翻譯:“它說沒關系,都是拘魂使的錯。”
陸拾離:……啊,也不知道池禦清接不接這個鍋。
“那請問,我之前為什麼會那樣?”楊蘇侑接受了膽小鬼的模樣後,也就沒那麼害怕了,反而的問起了自己之前和中邪似的情況。
這下膽小鬼沒了動靜。
羅浮也沉默了片刻,而後雙手交疊在身前,開口:“你們該走了,時間已到,别讓外面的人久等了。”
看樣子是不想多提。
陸拾離與楊蘇侑對視一眼,默契地沒再追問。
“走吧。”
兩人摘下手腕上的銀鍊,隻覺得忽然出現一股強大的吸力憑空出現,拉扯着她們,一晃神地功夫,就回到了太平間的地面上。
那股滲入骨髓的陰冷頃刻散去。
陸拾離剛剛吸了一口來自陽間的新鮮空氣,就見楚情詞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說:“該走了,有人來了。”
楚情詞臉色不太好,大概是有什麼事,她也不磨蹭,立即擡手搭在她掌心之中借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楊蘇侑跟着起了身。
另一邊的池禦清更是立即封好冥府大門就要走,“啧,這回她們動作更快了。”
楚情詞這回沒有借助其餘工具,像池禦清一般揮手打出一道光落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淺淺的光影,如同陽光投射在水中形成的粼粼波光,随後牽起陸拾離就直接走入光影之中。
與此同時,四周牆壁上突然出現一股奇怪的術法波動,從外至裡,所過之處,一切都褪去色彩,靜止不動。
“楊蘇侑,快跟上!”陸拾離跟随楚情詞走入光影之時,眼睜睜看着左右兩片灰色地帶在迅速靠攏過來,焦急地喊了一聲楊蘇侑。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知是好是壞。
“來了!”
楊蘇侑連忙朝楚情詞設立的光影靠攏過去。可那施法之人仿佛知道了她所想一般,兩邊術法吞噬色彩的速度驟然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