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的力量源自玩家本身。
祂是‘掠奪’的化身。
此時的傅榛左手已經現在黑皮書裡,手腕以下光滑而突兀的貼着潔白的紙張。她向上收回手,消失的部分傳來一陣陣皮肉撕扯的鈍痛。
這可不太妙啊。
她關注着遠方的二人,季草已經成功把季岩自半空中救下。後者在房梁上腳步打滑,還好季草及時穿過她腋下,半拖半抱的将她提上來。
視野受限幾乎封死了季岩的行動力。
傅榛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繼續動筆。紅色的字迹繼續流淌:‘季岩可在夜晚視物’。
同時間,她的小臂緩慢的陷入紙質的沼澤之中。
季岩眨眨眼,發現自己隐約可以看見建築的輪廓。她避開混亂瘋狂的地面,将視線聚焦在房梁之上。這樣的可見度已經足夠她自由行動。
季草知道她在想什麼,搶先說:“是傅小姐,我也可以看見了。”二人正要與傅榛會和,腳下的建築突然被撞擊的微微震動。
廣場的屍塊在血色之下透着失去血色的慘白,殘肢彙聚的洪流宛如潮汐一般漲落,呼吸一般的起伏着,猛地沖擊着四周的低矮的建築。
季岩她們站立地方在白天的時候就在圓柱的攻擊範圍之内,此刻搖搖欲墜。
好在傅榛所處的樓房尚且堅固,短時間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季岩當機立斷:“要敲響鐘聲切換成白天才行。”
遠處的鐘樓斷裂倒塌,警局孤零零的矗立,看起來比周圍的建築更低矮一些。由于地勢較高,殘骸的波濤暫時沒有被沖刷到那裡。
季草輕輕的‘啊’了一聲,“藍鲸在裡面。”
季岩:“别勉強,盡力而為。”
短暫交談過後,岩漿再次沖擊而來,腳下的房屋崩解為碎石。季岩和季草及時跳開,殘肢自上碾壓而過,幾乎是擦過季岩的面前。
她的眼前出現了短暫的重影,大量的信息在極短時間内從視野内塞滿她的腦海,令她的大腦混亂到過載,以至于無法控制肢體。
曾經有大量的玩家留在這裡,留下了身體的一部分,也留下了記憶的一部分。小鎮忠實的記錄了一切,友善而熱切的展現給新面孔。
過去、現在、未來;
許許多多的過去、許許多多的現在、許許多多的未來。
是玩家的一生?Npc的一生?
真實的一生?虛假的一生?
季岩勉強靠着肌肉記憶向後翻滾,安穩降落。混亂的視野再次清晰,她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
好在季草并沒有受到影響,她對精神類攻擊免疫度很高,此時在房屋上幾個跳躍,就像一隻黑夜裡的小動物逐漸靠近了警局。
冥冥之中,季岩轉頭看向傅榛的方向。在隐約的能見度下,她隻能看到小白裙的輪廓。被攻擊後二人相隔更遠,這樣的距離聲音隻會消散在殘骸的轟鳴之中。
所以季岩隻是點點頭。
相信我。
傅榛的視力比季岩更清晰,她看到季岩的眼白此刻被血絲爬滿,看起來一點都不妙。
搭配這樣視死如歸的表情,簡直是在立flag。
黑皮書攤在地上,平平無奇的大部頭書籍此刻卻有千斤重,牢牢将傅榛吞沒在原地。她看着季岩義無反顧的向着傾斜倒塌的鐘樓跳過去,也看到她身後瞬間彙聚起無數暗紅色的殘骸浪濤,隻等獵物力竭下落之時将其一口吞沒。
向上跳、向上跳!不要停下來!
傅榛想起自己也被雞腿堡控制着跳躍,現在輪到她來書寫了。
季岩感覺到背後交雜着深深淺淺的呼吸與尖嘯聲,她沒有回頭,隻是一味的向前。地上凸起的碎石尖尖尚未被吞沒,她踩着兩個借力起跳,目标是躍上最近的房頂。
碎石邊上的一副牙齒随着波濤微微起伏,時不時輕微碰撞到碎石上。察覺到活人的氣息拂過,祂堅固的牙齒上下張合,發出不停歇的‘咔哒咔哒咔哒咔哒’,無數殘肢湧來将祂簇擁而起,堅固的牙齒一口咬在季岩的小腿上!
突然起來的麻痹令她的半邊身體失去平衡,而此時與目标的屋頂還有兩掌的距離!
跳過去啊!該死!
就一點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