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級副本‘金玉其外的遊樂場’正在升級,升級期間副本參與通道關閉,請玩家耐心等待,謝謝配合。”
一則通報在夜間安靜的刷屏,深夜不睡覺的玩家壘起讨論帖:
“1L:遊樂場都升級到中級副本了,而你,我的朋友,還在新手水平。”
“2L:除了近乎全滅那次,遊樂場還是那麼菜啊,後面幾乎沒有死亡,最差就是重傷通過。”
“3L:說不定為了維持副本種類多樣化,給遊樂場開後門了。”
“4L:回複3L-不需要一定殺人吧,副本本來就把玩家分成6份,獲得一兩份也算成功的。”
“5L:好懷念以前的遊樂場副本啊,每個新人都刷過吧,在祂危險之前,我隔一段要刷一次的,每次刷遊樂場心情會很平靜。”
“6L:回複5L-你現在也可以刷。”
“7L:回複5L-你現在也可以刷。”
“8L:回複5L-你現在也可以刷。”
“9L:别罵了别罵了。”
浩如煙海的副本隔一段時間就有升級、降級的變動,遊樂場的升級通告并沒有引起廣泛關注。
在升級即将完成的時候,趙書墨意識到自己又在做夢。
按理來說,作為副本,她缺少屬于‘人’的部分,已經很少做夢了。特别是在升級的時候,更是會與世界斷開。此刻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漂浮起來,偶爾又下沉的很深很深,身體就在那裡,但是無法和意識進行融合。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漂浮着,她恍惚間進入夢境。
冬日殘冰料峭、夕陽照在身上也并不溫暖,哈氣後有一團白霧。
破舊的筒子樓前是低矮的平房,煤爐排氣管伸出屋外。
手上被塞滿烤熟的紅薯,面目模糊的大人揮手讓她回家。
遠處有嗚嗚的汽笛聲,火車進站,天南海北的人下來又上去,駛向遠方。
她踮起腳尖看着,好像火車就在她面前,一擡腳就能上去。
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回頭,哥哥不遠不近的站着。
他永遠站在光裡。
身後的火車站台在夢境中坍塌,千千萬萬條路都彙聚在她腳下,終點隻有哥哥。
他永遠站在高處。
‘過來,’他伸出手,‘我們永遠在一起。’
‘為什麼。’她問。
‘——你太小’
‘——你太弱’
‘——你不能沒有我’
‘——你一無所有了,隻有哥哥’
‘哥哥會永遠陪着你’
‘不。’她忍不住後退一步,可身後沒有路。
她靠近哥哥,就會靠近安全。
她遠離哥哥,就會遠離束縛。
于是跌下萬丈深淵。
她好像分成兩部分。屬于人的記憶令她掙紮,但副本隻是冷眼旁觀。
“中級副本‘勉強能玩的遊樂場’升級完畢,副本通道已開啟。”
随着升級完畢的公告,在這樣的矛盾裡,她隐約摸到了現實的邊界。
“……皮膚柔軟、溫度正常。”
“……心跳55,心率偏低。”
“……對光、聲音等外界刺激有反應,排除是副本道具的可能。”
“……采集皮膚、血液、□□進行化驗。預計三十分鐘出結果。”
人聲隔着一層屏障,隐約的傳到她的耳朵中。
“……實驗對象在快速動眼階段,麻藥效果減弱,即将清醒。是否續藥?”
一通有些微弱的通話,隻能聽到嗡嗡嗡的聲音。
“……收到,采集到此為止,将實驗品轉移到其他房間中。”
趙書墨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摸向自己的手腕。
脈搏在跳動。
她當然可以将這具身體作為控制品,模拟出人類的各項生理反應。但是在升級狀态下,她失去意識無法做到這樣精細的控制。
而身體的心髒依然在跳動,就像一個真正的人類那樣。
旅遊小鎮在最後展示了龐大的血肉之軀,祂一定曾經吞噬過無數玩家的身體。而吞噬掉旅遊小鎮的遊樂場同樣擁有了血肉。
于是她成為‘人’。
真奇妙,在副本中毀天滅地的巨大能量,最後隻彙聚為一個小小的人類軀體。
反過來說,一個人類身軀的能量,對副本而言是如此龐大。
趙書墨久違的感覺到睡醒的暈眩。
她内視自己的記憶,發現視線的左上角出現一個小小的按鈕,點開後出現了玩家面闆。
“姓名:趙書墨(特殊效果:勉強能玩的遊樂場生效中)
當前狀态:
靈魂-正常(已固定)
情緒-正常(已固定)
感知-正常(已固定)
記憶-正常(已固定)
身體-正常(已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