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浮舟熱衷于粘着宿傩睡覺的情形,另一位當事人受用至極,從其迂回的問法便可看出:
“不覺得我身邊很冷嗎?”
她不喜歡快睡着的時候有人在耳朵邊吹氣,伸手就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說什麼呢,這不是很溫暖麼。再說你冬天會腳冷嗎?我會。”
以往恨不得把兩隻腳包的嚴嚴實實再入睡,而現在,它有了更好的去處。
有宿傩在,浮舟常常上身已經熱的冒火氣,下身還冰涼,于是最終敲定了冬天最合适的睡姿,即屈着膝蓋,挑一個宿傩不會生氣的時候悄悄貼在他大腿上,漸漸就暖和了。
如此,還好拉開他們上身的距離,不至于焐暈了她。
對方也不是傻子,這樣的行為當然遭到了宿傩的覺察。
就在浮舟伸手敲了一下他胳膊之後,宿傩開始發難,先是拽過她的手,直把原先紋絲不動的嬌小身體扯歪。浮舟哎呦叫出來。
但這還沒停,浮舟隻覺得自己頂在宿傩身上的膝蓋似乎在被什麼……舔舐?
冬天裡做夢夢到妖怪了嗎?
并非如此,這晚上,浮舟又知道了宿傩腹部也長了一張嘴。
這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好奇了。這種事可聞所未聞!
身上不冷,自然也不畏懼行動間竄入的空氣,浮舟靠在他懷裡手往下摸:“用那邊也可以說話嗎?”
宿傩笑她像沒見過世面:“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她左捏捏右拍拍,一路摸到勁瘦的腰際,沒找到一條縫隙,這才稀奇道:“因為沒聽說過。”
“難道你以前聽說過有人長了四隻手,是誰?”
浮舟嘿嘿笑,陰郁的氛圍一掃而空:“一抱我就發現是四隻手,所以習慣了。”
他提醒說:“我還有四隻眼睛。”
“咦,真的假的?”
她多次嘗試仍不得其法,宿傩終于開了口--腹部那個,他一口吞下她搗亂的手,連帶柔軟的手臂一起,惹得浮舟驚叫出“嗚嗚”的小獸聲。
她徹底不困,想離開那個潮濕的洞口,手掌卻被叼着脫不開。
緊接着,浮舟謹小慎微地想橫着拽出來,這時也沒空想什麼四隻眼睛的事情,一心解厄。
奈何宿傩那個深淵一樣的腹部口吸着她,舌頭拂卷她手心。她真擔心他過會一高興給她胳膊吃了。
這就比第一次更難堪,更不妙了。
值得慶幸的是,宿傩并沒有這個胃口,他還親手拽出了浮舟的手……帶她伸到自己臉上。
浮舟跟着他的手掌,摸到一塊凸起的皮膚,質感像結了痂的傷口。
啊……實在是想不出這應是什麼模樣,于是她囫囵從額頭到鼻梁再到臉,輪廓更細緻轉了一遍,依舊難以具象。
“這裡擠了三隻眼睛嗎?”浮舟勇敢發問,1+3?難怪半張臉長得比較大。
她的手被甩開了,她自己乖乖縮回被子裡。
宿傩這個反應,應該是猜錯了。浮舟心虛。
他果然緊跟着玩不起的威脅:“我認識一個人,他很會開顱。真該打開你的腦殼,看看裡頭塞的是什麼。”
可他既然說了出來,多半就沒打算這麼做。
浮舟的胳膊不慎頂到了他的,哼哼唧唧道:“應該是腦袋吧。”
不過宿傩也不是會胡編亂造的人,所以他認識的這個家夥也蠻奇怪的。
他們咒術師都這樣嗎?
發現浮舟并不以為異後,宿傩的心情頗為愉悅,她在有的時候膽子也沒那麼小。
于是他低下頭,異面粗糙的質感摩擦她敏感的耳畔,呼吸伴随低音碰擦在頸窩:
“這樣麼,我當是棉花呢。”
浮舟扭頭壓着他的臉:“您說是就是咯。”
“你再這樣我就咬你脖子,死生不論。”
她聽見“咬”的時候就讓開了,最後那種冷冰冰的字眼簡直叫人膽寒,于是不說話了,睡不着也硬睡。
宿傩笑她怕死,她也不搭理,由他講。
在二十日的月亮終于冒頭時,外面的光透近黑漆漆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