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葉認出了這位三木神父,他幫助過自己,是個好人。于是明日葉受理了他的疑問,說出答案:“我是在睡夢中看到了何洛先生的遇害場景,想要阻止它的發生,才趕來的。”
“睡夢中看到”這種說法确實是有些玄乎。但魔術本身就充滿神秘,天體科的魔術師無意識中與某顆天體的頻率同步,從而借用了天體的能量,看到即将發生的事情,并不是什麼罕見的情況。
馬裡斯比利也好,奧爾加瑪麗也好,都有過這種做預知夢的時候。就算是聖堂教會内部,也有在睡夢中聆聽到主的啟示的神父存在,所以衆人都接受了這個說法,内心對明日葉作案可能性的懷疑徹底淡去。
“你有看到父親是怎麼遇害的嗎!兇手是誰?”菲米尼緊張地向前走了一步,緊緊盯着明日葉看,像是要從他的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迹。
明日葉很輕易就從現場的局勢中判斷出他是受害者的血脈親人,于是也受理了這句疑問,将他在夢中所看到的菲尼克斯遇害的場景說了出來。“我并沒有看到兇手是何人。”
出于對死者的人道尊重,明日葉禮貌性露出了一個“我感到很抱歉”的表情,語氣卻平平無奇:“我看到何洛家主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書架處想要拿取什麼資料,然後一道銀光突然貫穿了他的脖子,他就這樣死去了。”
再一次直面菲尼克斯的死亡,菲米尼等人都露出了悲傷的神情,就連最為天真、不明白父親死去究竟意味着什麼的菲勒也潸然淚下。接下來的事情和阿尼姆斯菲亞家族無關,于是馬裡斯比利帶着徒弟和女兒回到了客房。
新任侍女溫蒂已經将所有搜集到的資料準備好,第一時間交給君主阿尼姆斯菲亞閱覽。她很有眼色地為君主重新準備了大衣,帶走了衣擺沾滿灰塵的舊狐裘,然後退出屋子内,并為主人把守着門口,防止任何外人的窺探。
馬裡斯比利在那把皮質刀鞘上找到的名字,其實是菲尼克斯家主的第一任妻子,艾莉娜·沃戴姆·何洛的名字。這位夫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病重逝去,留下了年僅六歲的兒子和很快夭折的次子。這把匕首雖是她的嫁妝,但在她死後便不知去向。
由于二十年的時間太過漫長,服侍的傭人也換了好幾批,現在隻剩下資曆最老的園丁還記得一些關于她的事,也正是因此,沒有人在第一時間認出明日葉胸口的那把匕首。還是阿尼姆斯菲亞家的人用艾莉娜這個名字喚起了塵封的記憶,園丁才記起,當年那個向他請教園藝的夫人就是用這樣一把匕首削裁花枝的。
好不容易搜集到的線索就這樣斷了,奧爾加瑪麗有些洩氣,然後将父親看完後遞過來的情報繼續向下翻,給被她強制按在床上休息的明日葉讀着解悶:
菲尼克斯的第二任妻子是他五年後在曼徹斯特的海邊遇到的姑娘。菲尼克斯很快陷入愛河,他不顧兒子的反對和家族的阻攔,執意将心愛的姑娘娶進門,并自此收心對梅洛樂斯一心一意。也因此,菲尼克斯和菲米尼父子之間存在嚴重的矛盾,直到菲尼克斯幫菲米尼要回母親艾莉娜的嫁妝後,父子關系才逐漸好轉。
不過,由于菲尼克斯的弟弟,菲萊·何洛四年前不知為何發動了叛亂,想要奪取家主之位,菲米尼和菲尼克斯之間的關系再度惡化,同時惡化的,還有菲尼克斯和菲利普之間的父子關系。
資料顯示艾莉娜的嫁妝在艾莉娜死後便被全數轉交給菲米尼,但是是由菲米尼的舅舅、沃戴姆前任家主代為保管的。四年前菲米尼才從表哥手上要回了母親的全部遺物,包括一件極為罕見的大範圍概念禮裝。
“這麼看來,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果然還是菲米尼·何洛吧!”奧爾加瑪麗皺眉,托菲勒·何洛的福,她現在對何洛家族的人印象都很差,“既然這把匕首是他母親的遺物,說不定他根據他母親遺物裡的線索,找到了這把匕首呢!”
至于傷口是明日葉自己捅的,這個很好解釋,具有魅惑效力的物品或者是魅惑魔眼,都能做到這種事情,反正奧爾加瑪麗才不會認為自己前途無量的師兄會産生自戕這種可笑的想法。
食指輕輕地、有節奏地敲點着水晶質的桌子,這是馬裡斯比利沉思時才會有的動作。他心中也偏向于徒弟的傷口和菲米尼·何洛有關,但他此時思考的是另一件事:菲米尼·何洛的身高正好是175左右,體型正常,完全符合馬裡斯比利在那條暗道中觀察到的腳印主人的條件。
那麼菲米尼·何洛是通過什麼手段,才做到悄無聲息殺害菲尼克斯·何洛的?他的弟子預知到了菲尼克斯的死亡,但是他沒有看到菲米尼攻擊菲尼克斯的場景,菲尼克斯死于突然出現在頸部的銀光,說明菲米尼很可能是躲在書房外對菲尼克斯發動的攻擊,這樣也好解釋,為什麼菲米尼是在他之後第一個到達書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