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休息，妙心睜開眼睛，他第一時間來到了花堯身邊。

他握住花堯的手，撫摸着她手上的傷口。這些傷口經過這麼多天還是很深，有些還隐約會滲出血迹，他找來一塊毛巾，幫她把血迹擦拭幹淨。花堯的表情看着很平靜，但眉間卻多了兩條隐約的豎線，妙心幫他順了順，豎線似乎也淡了一些。他再次拉起花堯冰涼的手，想給她輸一些靈力，卻發現她好似一個漏氣的氣球，輸入多少就流出多少。

現在的妙心隻覺得自己很傻。就算她騙自己又如何，現在這樣的情景，難道自己會更開心嗎？況且，她沒有欺騙自己。

雖然在仙門，妙心從誅仙台下來後幾乎都是處在昏迷階段，但他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自己被花堯攔腰抱起，聽到花堯和花青的對質，在花炎憤怒時，花堯帶自己一次一次沖擊結界，和花炎對抗時，花堯的血一把一把濺在自己臉上。

他都知道，但他後悔為什麼自己現在才知道。

如果自己沒有在天泉山莊胡亂生氣，或許他們就可以在花炎到來之前提前離開。如果自己能多謹慎些，好好做好幻形的本分，可能木青就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如果自己沒有說那些氣化，或許花堯在對敵之時，能更加心無旁骛，少受些傷。

她既要對抗敵人，又要保護耍脾氣的自己......

妙心想着想着，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很蠢，蠢到不相信她，蠢到被新歌的話迷惑，蠢到傷害她的感情，蠢到自己落在花炎手裡。

他有什麼資格做妖王呢？鳳鳴大約是看錯人了。也好，現在發現，總比日後發現來的好。等自己回到九龍山，就将萬妖令歸還鳳鳴，然後去陪伴花堯。

原本自己在誅妖台上就應該死去，是花堯拼死救下自己。破除結界後，花堯又強撐着身體，一路禦劍飛行至此，生怕晚了一步，就被花炎追上。

此刻，妙心隻希望花堯能夠醒來，他想對她道歉，對她忏悔，讓她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妙心，你别太難過了。”

這尖銳的聲音讓妙心渾身一激靈。他一心想着花堯，完全沒注意到來福站在自己後面。

“來福，她......還能好嗎？”

來福沒說話。

妙心回頭看着來福的臉，又問了一遍：“來福，她還能好嗎？”

他在期待一個肯定的答案，他隻想聽到這個答案。剛剛來福的沉默，他其實已經猜到結果，畢竟來福是狗，不至于會耳背聽不到。

來福搖了搖頭，隻答了一句：“你好好陪她吧。”

妙心回過頭，沉默了。來福見狀慢慢退了出去，讓他們兩單獨待着。

聽到關門聲後，妙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大哭起來，甚至都沒有捂臉。淚水像水流一般流到花堯手上，花堯的手抽動了一下，血水又開始滲出。

妙心急忙擦拭自己的眼淚和花堯手上的血迹。

是啊，這麼多天了，連這點小傷都沒恢複，她還能好嗎？

過去的片段在妙心腦中不斷閃回，其實初次相遇時，妙心已經被這個實力出衆的爽朗少女所吸引，那時，他還對仙門充滿幻想，隻要自己能在仙妖大會上勝出，就可以照顧花堯一輩子。

他日夜苦練，就快勝利之際，卻被花炎暗算。再次回來，卻害得鳳鳴帶領妖族退守九龍山。之後雖然自己日子很苦，但這難道是花堯造成的嗎？為什麼要将這些記在花堯頭上？明明自己知道新歌的話有問題，為什麼還要和花堯鬧别扭？

“該死。”

“該死的人，是我才對。”

妙心此刻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救活花堯，哪怕犧牲自己的生命。

“來福，你通醫術，花堯的情況，到底如何？”

“你真的想聽嗎？”

“是的，你說吧。”

“她...之所以這次傷得這麼重，也無法快速恢複，是因為她服用了巨力丸。”

什麼！妙心睜大了雙眼，一時間腦袋裡浮現花堯變成巨大狗狗的樣子。

來福拍了拍他的肩，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巨力丸對妖族來說，可以短時間内快速提升各項能力，藥效過後隻需花些時日修養即可，對身體并無太大損傷。但是對于仙族，确是緻命的毒藥。”

“一旦仙族服用巨力丸，雖然短時間内能飛速提升五感，但這樣的提升對于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由于仙氣和妖氣的差異，仙族的靈力會排斥巨力丸帶來的提升，兩股真氣在體内碰撞，最後兩敗俱傷。”

“這些你為什麼沒和我們說過？”妙心用力的拍着桌子，他想着如果花堯知道這些後果，也許就不會冒險服用巨力丸。

“她都知道，我和她說過了。”來福委屈的回答。

她都知道？妙心跌坐在椅子上。

原來，她都知道。

所以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她用生命保護自己，現在，也輪到自己來保護她。

“那現在，完全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來福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