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看起來挺乖的啊,不像是會做這樣的事的人。”
“誰知道呢,有些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有些人就是有那個特殊癖好。”
“說的也是。”
有好事者已經開始起哄了,“弄壞了就賠錢吧,幾個蘋果而已,花不了幾個錢。”
聖母心泛濫的遊客:“對啊,老闆也不容易,小本生意,讨份生活罷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群朝遲遇和阮虞這邊擠,兩個人站在一個圈裡,這個圓圈的空間正在慢慢縮小。
周圍嘈雜喧鬧,阮虞的眼底閃過驚慌,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裙子上的絲帶,被一個個圍觀人群用異樣、好奇、審視的目光不斷地打量,這種感覺,并不好。
她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陣仗,更沒想過自己會因為幫人撿了一次蘋果,就惹出這種麻煩來。
還連累了遲遇。
“跟緊一點。”身前傳來少年的低聲提醒。
阮虞正胡思亂想,她擡起頭,望見少年完美瘦削的側臉。
他微微偏頭,眼角的餘光看向她。
“嗯”她點點頭,朝他靠近了一小步。
隻是一小步,他們之間的距離卻靠近了許多,幾乎要貼在一起,少年衣上清新的洗衣液的香混着陽光的味道,鑽入她的鼻間。
沁入心田,心中的那點局促竟一下子就散了,隻因少年在她身前。
仿佛,他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詞。
人聲喧鬧,塵土飛揚的街道上,少年身影直挺,微微張開長臂,替少女擋住大片的視線,他的神色冷峻,渾身散發着異于常人的冷靜與沉穩,不顯一絲焦躁。
多年以後,遲遇看到他和阮虞在濱海公園的這段錄像,他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就像旱海沙漠中的苦旅人,死死守護自己用命尋來的珍寶。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光芒萬丈。
而更耀眼的,是他護在身後的少女。
最後化解這場烏龍的,是一個女遊客,那個女遊客正是之前在商業步行街弄髒裙子,被阮虞提醒幫助過的女孩。
女孩是一名攝影師,平時的愛好就是拍攝照片和錄像,剛好那天她拿出新買的設備,在濱海公園拍攝,恰巧拍到了蘋果落地再到被撿起的全過程。
女孩挺身而出,當衆播放了那段錄像,她的正義之舉,解了阮虞和遲遇的被圍之困。
小販眼看着訛錢不成,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急忙拉着小推車灰溜溜地跑了。
和女孩告别後,阮虞與遲遇往酒店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阮虞給遲遇道歉:“對不起遲遇,今天是我連累你了。”
遲遇默了一會兒,說:“建議你以後别那麼樂于助人。”
阮虞聞之一頓,想起之前他就曾對她說過:樂于助人,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那個時候,她幫助的那個女孩,剛剛也幫助了她,不是嗎?
她秀氣的眉間染上一絲糾結,“幫助别人,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呀。”
“你怎麼知道你次次幫助的,都是人?”遲遇反問,語氣中像是含着冰喳子,有點嗆人的意味,“就像那個小販,這樣的也能稱為人?”
“我......”阮虞咬唇,“剛才那個女孩子,不是也幫了我們嗎?”
“你若不去多管閑事,就不會有這些事。”遲遇語氣很冷,像含了一口冰。
-
夜幕厚沉。
酒店頂層的海景套房中,阮虞側身躺在床上。
蕾絲薄紗燈罩籠着的夜燈,散發出柔和的淺橘色光芒,落在少女略帶憂郁的白淨臉龐。
她目光不移,一動不動地看着床頭邊,擺放的那隻超大Hello Kitty玩偶。
傍晚時發生的一幕幕,似影片般不斷在她的腦海中放映。
遲遇說的那些冰冷的話,也像是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今天你遇到的隻是個貪錢的小販,如果明天你遇到的是黑心的暴徒呢?”
“你能次次都這麼幸運嗎?”
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少女薄薄的眼皮再次暈染绯紅,清澈的水光在她的眼底漫開。
怎麼辦......
好像把遲遇惹生氣了......
他是不是開始讨厭她厭煩她,覺得她太麻煩了?
阮虞把臉埋入厚軟的棉被裡,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窗外的夜幕越來越沉,直到手機的鬧鈴響起,她伸手摸到手機,關掉鈴聲。
屏幕上顯示時間,剛好23:20。
打開Q.Q,找到遲遇,他的頭像是灰的。
是睡了嗎?都已經不在線了。
阮虞盯着那個黑白的雪山頭像,抿了抿紅潤的嘴唇。
糾結了幾分鐘後,阮虞還是決定點開和遲遇的聊天框,打算給他發消息。
【遲遇,你睡了嗎?】
她用輸入法打出這句話,拇指停在發送鍵上方,又頓了好一會兒。
正當她心一橫,打算按下去點發送時,屏幕上突然彈出一條提示框。
[【喜歡的他】23:28訪問了你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