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上過島的人,總把銀河大世界想象得很下賤,以為在銀河大世界的女人個個都品德敗壞,見錢眼開,所以見到大白天從島上坐船來岸上的姜舒良,看她會帶着一種打量與好奇的目光。
系緊了繩子,姜舒良裝聾做啞圍緊圍巾,在人們的集體注視下離開。
她不擔心有人會乘她的船上島去往銀河大世界,白天島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睡覺,白班的保安隊會在島上不間斷的巡視,發生有生人面孔就會進行驅逐。
按照報紙上的地址,姜舒良來到了那個僅有十平米的鐘表修理店。
姜舒良把表遞出去,修理表的師傅五十歲上下,戴着黑白格紋前進帽,看了一眼姜舒良的面孔,接過她的手表。
“這表是國外進口的,估計裡面的零件壞了,要修的話,會很貴。"
無論多貴,姜舒良都要修。
她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多少錢?”
修表師傅說道:“五百。”
五百!
五百都可以買好幾個新表了——
但這表的價值,是遠遠超過五百塊,在姜舒良心裡的價值,更是無價。
正當姜舒良猶豫遲疑,要不要掏五百塊将這塊表修好,門外經過的一個人站定,朝着姜舒良叫了聲她的名字。
姜舒良尋聲轉頭,看見了一張有點陌生,也有點熟悉的面孔,一時想不起對方是誰了,但她能肯定,最近是見過這個人。
是銀河大世界的客人嗎?但銀河大世界的客人都長得歪瓜裂棗,不如他端正順眼,且姜舒良沒有向任何客人透露過自己的名字。
與他對視的時間裡,他已經從外面走進了鐘表修理店,手裡還拎着一袋菜,這時候的姜舒良忽然想起了他是誰。
“在修表嗎?”王摘陽看向修表師傅拿着的那塊表,“哪兒壞了?要多少錢?”
見有個男人半路出現,為姜舒良撐腰起勢,那修表師傅吞吞吐吐,答不出來。
姜舒良以為王摘陽懂,可以幫她殺殺價啥的,說道:“五百塊。”
“這是金子做的表嗎?”
王摘陽是真以為這表是金子做的,不過用純金打造表,也要不了五百塊,黃金現在才70元一克。
任憑誰都無法把王摘陽的性格與他外表聯系在一起,他長得不算精明,長相與老實絕不沾邊,偏偏他從小到大就是一個老實人,隻要與他相處超過三天,就知他比耕地的老黃牛還要憨厚樸實。
修理鐘表的師傅錯理解成王摘陽在諷刺挖苦,主動給自己開的高價找起台階下,“倒也不是黃金做的啦,黃金做的東西多軟,這是外國貨,修理起來是要貴一些。”
王摘陽噢了聲,說道:“難怪。”
修表師傅接着說道:“這表沒收六百塊,那就純屬我讓利了。”
“那确實。”王摘陽附和點頭。
這讓姜舒良納了悶了。
這家夥出現,敢情不是來幫忙砍價的,而是捧着鐘表修理師傅了。
姜舒良意識到自己可能進了一家黑店,遇到一個漫天要價的修理師傅,她就從修理師傅手裡取回了自己的手表,“我臨時有點事,改天來修。”
“哎,我可以給你算便宜點,350元,成嗎?”修理師傅連忙招呼要離開的姜舒良。
姜舒良更要離開了。
看姜舒良要離開,王摘陽拎着菜跟了上去。
從鐘表修理鋪走出來,姜舒良還聽見那修理師傅在招呼她回去修表,“這樣,200塊,一口價,我包給你修好!”
姜舒良再不踏入這家鐘表修理店了,再不信任這個鐘表修理師傅了。
“怎麼不修了,他都降成200塊了。”王摘陽不明所以,追在姜舒良身後問道。
要不是那晚在銀河大世界見過他,否則姜舒良真的懷疑他就是這家鐘表修理店請來的托,她自認甚少離島上岸,不怎麼接觸這岸上的世界,對于物價的虛高或許不太了解,可王摘陽是在這岸上生活的人,他至于傻到不知這物價的合理性嗎?
姜舒良走着走着,臨時停下腳步,王摘陽跟姜舒良跟的很緊,來不及刹腳,身子直接就撞上了姜舒良。
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上,王摘陽壓上姜舒良,兩人連同王摘陽手裡提着的菜,一起滾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