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臻當然不能說不是，但是也覺得自己有點冒失，雖然起頭的是吳非。

鍋裡本身就有餘溫，再加熱起來自然很快，馬上就咕噜咕噜冒起小泡。

吳非完全不帶客氣的，拿出筷子，遞給石寒楓，一副讨好的樣子。

不等石寒楓反應，已經一筷子下去，面條吸的哧溜響，用手兜着，防止湯汁落地。

簡臻看他吃的好笑，趕緊遞過去兩折的紙巾，讓他襯在手上。

“嗯，真好吃，你還真别說，這個面吸滿了湯汁，雖然軟了點，但是真好吃。”

石寒楓看一眼那鍋，午餐肉，牛肉卷，大白菜心，金針菇，年糕，辣白菜……是真的很豐富。

轉身，回到辦公桌，吳非和簡臻具是一愣，眼睜睜看着，他從櫃子裡拿出一隻搪瓷大碗，三下五除二就夾走了半鍋食材。

“不愧是老闆……什麼時候偷藏了這麼一隻古董碗在辦公室？”

那隻碗，已經有不少磕碰到痕迹，仔細看，還有洗刷次數太多的劃痕。

“飯都堵不住你嘴。”石寒楓的眼神成功讓吳非向美食低頭，“他有時候說話不經過大腦，你不要和他一般計較。”

吳非心裡想，我但凡沒有腦子，我才不讓簡臻送飯呢。

簡臻笑着說沒事，原本自己也的确吃不完，第一次做，沒把握好食材的份量，等全部煮開才發現，實在是驚人，送過來，大家吃了，才不浪費。

石寒楓一邊吃一邊聽着簡臻輕聲的解釋，胃和精神都得到了極大的松弛。

大約是不好意思看着他們吃，簡臻拿出手機刷了起來，吳非是飯也堵不住嘴的人，依然在絮絮的試圖聊天：“簡臻，你的手藝可真棒，這比外賣可強太多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簡臻被他說了太多，不好意思的投頭，恰好與石寒楓深思的目光碰撞，旋即又慌忙收斂了眼眸。

石寒楓很快吃完碗裡的，放下碗筷，想着剛才簡臻回避的那次對視。簡臻似乎是覺察到了石寒楓的目光還是若有似無的在她身上徘徊，隻能把頭埋的更深，與手機為伴。

“看什麼呢，那麼入神，再近眼睛都快掉手機裡了。”

吳非的話很多，飯也堵不住嘴，見到石寒楓吃完，也不由加快了速度，眼睛不住的逡巡這倆人，覺得氛圍忽然就變得奇怪起來。

“話真多。”簡臻嘀咕，用大家都聽的到的聲音，“下次再也不送吃的了。”

“是，下次不要聽這小子亂說。這麼晚了，天又冷。”

石寒楓站起來，去衣櫃拿出外套，“走，我送你回去。”

吳非剛要開口辯駁，便被一句話定在了位置上：“吃完把鍋碗洗幹淨，等我回來看你修改的答辯狀。”

罷了，事兒，的确由自己一時興起惹起來了，吳非認命的決定接受這個安排。

簡臻站起來，随着石寒楓走出去，本想說你們太忙不要送了，但是見石寒楓已經穿好了外套，就知道，他應該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果然，進了電梯，兩人并肩而立，石寒楓語重心長的教育簡臻：“你以後别聽吳非的，他有時候思維比較跳脫。”

“其實也不怪他，我自己也剛好閑着，做的又多，有人分享，我很高興。”簡臻很誠懇，這也是為什麼她挂了電話就出來的原因，沒有猶豫，沒有糾結，就這麼自然而然。

“嗯，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找了點事給自己做，也慢慢充實起來了，打算過完年就試着找找工作，畢竟也不能坐吃山空。”

石寒楓莞爾，這是在點那筆欠款。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不是說好，要做長期戰鬥的思想準備？”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短時間内，大約是彼此依然會有着諸多牽扯，沒那麼容易撕清，所以，石寒楓，不急。

“好，我聽你的安排。”

外面畢竟有點冷了，話說出來，白色的哈氣，簡臻側眼瞄過去，石寒楓黑色的短羊絨大衣并未扣扣子，脖子裡，依稀露出的，就是她送的方巾。剛才在辦公室，沒有細看，又大多低着頭在吃飯，這會兒看見了，心裡還是不由的有點高興的，覺得，這份禮，送的對極了。

“對了，你過年時候會回翠湖住嗎？”簡臻亮晶晶的眼裡，有着殷切的詢問。

“我沒有别的意思，我是說，如果你過年也在的話，我就多準備點食材。”

石寒楓知道，她這是春節沒地方可去，于是試探着問：“春節不準備出去玩？”

“哪兒哪兒都人多，而且，也不想看到别人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最近學廚還有點進步，春節在家剛好精進一下技術，還想再學一下烘焙。”

“嗯，挺好，挺充實，而且都是實用技能。”

說罷，兩人都笑了，有點兒沒話找話的硬聊，但是也算日常吧。

回來的路，走的就慢了一些，半天才到商場的裙樓，櫥窗早已關了燈，轉過街角，隻有Vera Wang的櫥窗，依然一盞射燈下，白色浪漫的裙幔，在夜色裡耀眼的純潔。

簡臻一直有留意櫥窗展陳設計的習慣，而Vera Wang的這個櫥窗，雖然路過了多次，鑒于它是這一片夜裡唯一的光亮，每次都還是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很快，便路過。

石寒楓一直将簡臻送入大堂，這才轉身離開。

到底，也沒說，春節到底住不住翠湖。

回來的路上，看了一眼手機，距離春節也就不到十天了。

今年的冬，的确是來的比較早了些。

簡臻回到家的時候，看到門口擺着一個藍色的大信封，走近了才發現是EMS，面單模糊不清，猶豫着拿了進去，放在入戶櫃上，換拖鞋，摘圍巾，鎖好門，揉揉有點酸痛的手肘，今天還是動手動的有點多。

這一晃神，便忘了去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石寒楓親自将洗幹淨的鍋送回來，一進門便發現入戶櫃上多了東西，便拿到茶幾上，問簡臻，是不是忘了東西。因為他對這藍色的信封極為敏感，畢竟所有的司法函件都隻走EMS，他們很多時候遞交證據或者需要制造送達記錄也隻能選擇EMS。

他雖然猶疑，但是并沒有窺探人隐私的愛好。

簡臻急忙從廚房出來，今晚知道石寒楓要來，特意下廚做了酸菜魚，番茄湯，沒有做其他的菜，因為酸菜魚裡下足了筍片、金針菇、魔芋，另燙了生菜涼拌，作為維生素的補充。

“咦，昨晚回來時候發現的，我還真忘了拆。”

很快，信封被拆開，裡面居然又是一個白色信封，很輕很薄，撕開一看，居然是兩張照片。

石寒楓湊上來，就着簡臻的手，仔細端詳。

清晰度過于感人，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來，一個白色的背影。

“是肇事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