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半天不說話,過了很久大笑一聲:“好劍!”
“你的斧子也是好斧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第一個誇我這斧子的人!”
少女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漫不經心地沖對方蕩出一縷劍氣來,爽朗一笑:“你也是第一個誇我的劍好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哈哈大笑,手下卻從容不迫的接下她這挑釁的一招。
少女咧開嘴,劍招瞬息而出!
兩人顯然棋逢對手,劍與斧铮鳴之聲比方才更快上一倍!
那來挑戰的少女竟仍似遊刃有餘,一邊接招一邊不忘道:“前輩,我若是赢了,可有獎賞?”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一戰你若與我打個酣暢,輸赢不論,我這埋了千年的青梅酒,就全送了你去!”
“好啊,我倒是不愛喝酒,不過我有個師姐,”她出招更加淩厲起來,似乎勢在必得的樣子,“她愛酒成癡。若能得前輩得饋贈,她定然要高興地昏過去。”
兩人都出招極快,卻遲遲分不出高下,從黎明破曉直到日暮黃昏,一直沒有停。
少女此時已然微微有些氣喘了,劍招卻絲毫不慢。
“小姑娘,還不認輸?”
那人顯然也是疲憊了,問道。
“前輩這是後繼乏力了?”
“我是怕這好苗子——”說着他雙斧生風,帶起得罡風連衡樞都覺站不穩了,“被這一戰生生毀了!”
少女道袍翻飛,竟然一絲塵土也無。
“前輩,您用雙斧想必已經很多年,可有見過我這——雙劍?”
她分明隻有一把劍。
她在空中一翻躲開那些罡風之氣,分明右手使劍,此刻竟換成左手拿劍,戰了一整天絲毫不顯疲态,速度比之方才竟然更快!
兩人此時都亮出絕技來,出招更讓人應接不暇、眼花缭亂。
少女左手劍招與右手的路數截然不同,她卻信手拈來,劍在左手右手之間遊走變換不斷,分明隻有一把劍,卻速度極快,仿佛兩把劍同時在手上,瞬息之間逆轉乾坤,對方措手不及,隻得反攻為守!
那人也絕不是凡物,對方如此來勢洶洶,他竟幾息之間就調整好了姿态,再次攻上去,與那少女打得難舍難分!
兩人體力都在耗盡邊緣,誰也不肯再開口,隻專心應戰,使出全力——一招一式都可能決定這局勝負。
葉落風起,三更之聲不斷。
陰陽家門外,樹影搖晃,月色襯出兩個人影來。
他們相對而立,誰也不再動。
在場還有第三個人。
衡樞知道,這是已經決出勝負。
他卻猜不出結果。
而那一天,月色之下,未有人見,大漢的雙斧已然斷了一個掉在地上。
另一個斷了無數豁口,卻正正抵在少女的頸邊。
而那少女的銀白長劍,一寸也不偏的指在大漢喉間。
天地靜默,誰也不說話。
隻有喘息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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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豐懷念的笑起來:“如今憶起當年,還恍在眼前。”
衡樞轉過身,似乎也回憶起了彼時的事情,突然道:“鄢道友,彼時初見,你是衡樞由衷敬服的人。”
鄢豐知道他的意思,卻道:“過去的事情倥偬幾百年了,衡樞,你與我,如今都不同了。”
“早知那是你的枷鎖,我絕不會找上你。”
“我第一次聽你說傻話啊,衡樞,”鄢豐歎口氣,“宿命之存在,歸根結底,你我衆生誰都逃不過。”
“我沒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鄢豐,再練一練左手劍吧,沒有你往日右手的風采了。”
鄢豐搖搖頭:“劍是守護之劍,從來沒變,從今往後,隻會更強。”
“但願。……什麼時候離開魔域?”
“再等一等吧。”
衡樞哂笑一聲,隻道:“待你離開,先去醫家問一問看吧。”
他推開門,夜色将他清瘦的身影勾勒得清清楚楚,忽地吹起一陣風來,将他系在腦後的蒙眼帶吹得飄起來。他身形很快不見,隻留下最後的一句話——
“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就告訴你吧,鄢道友。”
“——第五昭的心,正是那失落之地的鎮地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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